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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山河懷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

分卷閱讀23

    。宜妃野心之大,自有龍嗣以來素不知收斂,我竟也不知多加提防,到如今劉尹歸京才忙于應對,實屬蠢鈍?!?/br>
何瑾弈仔細聽著。

“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逼綉熏櫶掳褪疽?,催他一邊聽著一邊動動筷子,擔憂他來得這樣早,怕是真沒在府上用過膳食,“這一回當是敲醒了我,教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從此往后再不可只作防范,而更該懂得先下手為強?!?/br>
何瑾弈心跳愈快,玲瓏包喂進嘴里卻嘗不出味兒來。

“小六看似年幼,但足以鑒別是非,我斷不信他全然無辜,不信他對這儲君位子無動于衷。我與他兄弟情義已盡,從前尚不曾正面沖撞,而如今他欠下我兩條人命,我要他懂得血債血償之理,也當與他相互領教一番,好教他知道奪嫡之險?!?/br>
平懷瑱終被逼上了廝殺血路。

何瑾弈心跳先疾后緩,逐漸明了他話中深意。

無憂少年難再有,萬重腥風自在前。

都言一將功成萬骨枯,可誰又不愿平和良善地度此一生?不過是命數(shù)來時躲不過,身在局中,欲得贏面,便避不得這登尸而上的路。

“瑾弈,‘仁’是帝王之仁,未至帝位的儲君若是一味仁德,只會害了自己?!?/br>
室內(nèi)微窒,何瑾弈悶悶嚼著口中物,喉嚨干澀,好容易用力咽了下去。他捧起甜湯飲盡潤嗓,稍一點頭:“臣明白了。”

平懷瑱失笑:“你于我何其重要,既無旁人,又何必稱臣?!?/br>
何瑾弈搖頭:“唯有稱臣時,我才最可與你并肩。往后你行去何處,我便行去何處,如我先前所諾,臣之一生,永隨左右?!?/br>
平懷瑱聽得心動萬分,幾欲情難自已,所幸生生壓了下來,曖昧難明地笑了笑道:“瑾弈你……即便不為臣,也是我最愿并肩之人?!?/br>
說著再斟一碗甜湯與他,把這話掠了過去。

可何瑾弈豈會聽不懂,從這忽而綿密的溫暖里堪堪回過神來,臉頰發(fā)燙,垂眸用膳,心下更多是總算行出陰霾后的坦然。

這一番交談逼著他二人邁過險坎,舊事已矣,而今后長路,劍在手,盡斬,不可軟弱。

何瑾弈久違地吃了個八分飽,近些時日食欲全無,確乎餓得瘦了一圈,今日可與平懷瑱相處整日,兩相勸著多用下不少膳食。

飯后平懷瑱仍不出殿門,繞至桌后將書卷整理一番。已抄錄二十卷有余,他暫且碼放一側,提筆蘸墨,撰文一則。

洋洋灑灑一封長書,前篇盡寫心中所悟,談為儲君之感,后篇筆鋒一轉,自省自問,道出幾分悔過之意。何瑾弈替他潤色一番,兩人互斟字句,修繕數(shù)次,終成其型。

這一日轉瞬即過,日落之前,平懷瑱字跡工整地將書謄寫一遍,又挑出二十卷抄錄,卻不急給宏宣帝送去。待到當晚何瑾弈出宮回府,他才告知蔣常,令人翌日天明趕早將東西呈至御書房。

平懷瑱思慮萬全,如此不過是不愿讓何瑾弈落人口實,免令外頭傳言說是因他指使,才教太子學會了邀寵之行。然而悠悠眾口擋不住,平懷瑱也不是不明此理,只可盡力而為。

至于旁的風浪,倒也不怕再大一重了。

第十七章

平懷瑱難得起早,不似前些日來夜里難眠,白日難起,自覺神清氣爽。

醒時蔣常正輕手輕腳地領著宮人入室來,平懷瑱偏頭望著長書與卷軸,略作思忖與他交代:“你同往一趟罷。”

蔣常明白個七七八八,當即俯身應得仔細:“奴才定親眼看著東西送到萬歲爺眼前?!?/br>
平懷瑱彎了彎唇。

蔣常帶人離開,時值當日之卯,宏宣帝尚未趕至御書房內(nèi),他不急不躁地同人站在外頭候著,腦里想著方才行在宮廊里時,竟遇著晨往文萃殿的六皇子。平懷顥一眼認出他來,可半點兒都沒平素在宏宣帝面前所表露出的謙恭有禮,活脫脫還是那副霸王模樣,抬手一攔,遠遠地擋了他的道。

太子如今被禁足,連帶著旭安殿里的下人也要更仔細著人家臉色,蔣常比從前愈加謹慎地低垂首斂:“奴才給六皇子問安?!?/br>
平懷顥斜眼瞅他,目光落到他身后去,見一宮人手呈托盤,其上端正蓋著塊兒錦布,不曉得遮了何物,囂張問:“端著什么?送哪兒去?”

蔣常遲疑一瞬,不過眨眼之間便激怒了平懷顥,不提防挨了一腳。

“還不快回話!”平懷顥說著上前扯那錦布。

好在小孩兒力氣不過如此,蔣常雖挨上這么一下,身子卻不難過,趕緊爬起來搶在他前頭半步護住托盤,一咬牙諏道:“回六皇子,是圣上罰太子抄錄的,皇上令人送去檢查,正等著呢?!?/br>
平懷顥“哼”一聲,聽是宏宣帝等著,可算收斂了點,作勢要走。誰知方轉身行了一步,又驀地回過身來,一把將罩布扯下。

卷卷整齊疊放于托盤之上,蔣常忙回:“六皇子,奴才道的都是實話,全是?!?/br>
“才這么幾摞么?”平懷顥滿意了,“也是,一旬而已,禁足三月總該抄得齊了。”

平懷顥仿佛打了一場勝仗,洋洋自得地領著宮人離開。

蔣常松了口氣,捂了捂心口,隔著薄薄一層衣料之處,正揣著平懷瑱親手所撰長書。還是太子爺料事如神,要他親自送這一趟,若換作旁的不醒事的宮人,怕不是都要被好生把玩一番才肯放人走罷。

若是弄臟弄破,太子豈不是白抄了一通。

蔣常來不及站在原地感慨,揣著余驚快步離去,到此時來到御書房外才徹底安下心來,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終見宏宣帝來到。

到底是太子身邊的宮人,不至于連個御書房也進不去,蔣常同王總管說上兩句好話便得以通傳,親自把東西給送入殿內(nèi)。

宏宣帝瞧不出神色喜怒,只令他將托盤擱置書桌一側,不急去看。

蔣常轉身從宮人手上接過托盤送上前去,罷了從襟里取出長書一封,故意慢慢穩(wěn)穩(wěn)地擱在卷頂,等宏宣帝瞥眼來看了,才出聲解釋:“皇上,太子每每抄錄倍有所思,此文是將連日以來的感悟都給書下了?!?/br>
宏宣帝刺骨眼神挪到他面上,蔣常驚得一低頭,往后退開兩步。

“朕知道了,退下罷?!?/br>
“嗻?!笔Y常鼓足勇氣,離前再道,“皇上,太子還讓奴才說……近來氣候不良,雖無落雪,卻寒涼沁骨,太子不孝,無法近身盡孝,萬望皇上保重龍體,當心著御寒保暖?!?/br>
宏宣帝默了片刻從喉嚨里“嗯”出一聲,蔣常躬身告退,忽聽他道:“近來確乎天寒,你去內(nèi)務府再領些銀絲炭到旭安殿里,太子用度不必過分節(jié)省?!?/br>
蔣常眉間一喜:“嗻,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