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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山河懷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4

分卷閱讀84

    靜下來。

“太子亦不會老?!?/br>
溫言和緩入耳,平懷瑱重歸怡然,俯首輕蹭他發(fā)頂,這才拾回方才未盡之話,道:“清玨,你在這筑夢樓里比在舅舅府上自在,本是好的……但此處人來人往,少不了會與朝中舊識打上照面,還當多加小心?!?/br>
“我明白,不過認得我的也該不多了?!崩钋瀚k頷首,話至此似想到了什么,抬眼意有所指道,“太子覺得,元老將軍可會‘認得’我?”

“元老將軍?元將年及花甲,身雖硬朗,舊事難免健忘,況且他長年駐守邊疆,從來都不曾見你幾回,又如何認得?”平懷瑱起初不覺李清玨深意,一本正經(jīng)地答著,罷了驟然恍悟,微訝道,“清玨之意,是指……”

平懷瑱避忌未道完的兩字,李清玨卻不避諱,頷首道:“正是何家。元將再是健忘,也該記得當年以命相救之人。太子,當朝兵力近六成握于武陽侯流派之手,余下可用之人不過元家與平王,平王暫可表過不提,元家是絕不可再由之置身事外了。”

李清玨話里平王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那分外早熟的睿和王世子平非卿。

九年前世子沙場與元家聯(lián)袂,少年一戰(zhàn)立下奇功,令宏宣帝贊譽不絕,竟破先例、舍忌諱,以天家之姓賜他封號為“平”,此等無上殊榮一時驚了天下人。

然個中緣由倒不僅如表象所見而已。

朝中各位無不揣著十萬分明白,宏宣帝之所以一紙“平”字封號平非卿,一則是為縛他兵權(quán),以此虛名予足榮耀,便可少少釋些軍馬于他,從而免了皇室中人手握重兵之憂;二則是為弱化元家功勞,令世人更記著平非卿乃少年英雄,而忘了元家同樣亦將汗血拋灑厚土。

自當年何家一案,宏宣帝便不夠信任元家,但又失不得元家,才似這般精心算計,削其實權(quán),只以恩寵善待將其牢牢捆縛掌中,為國所用。

是故李清玨方才所言,才會道出一句“平王暫可表過不提”,因平非卿手中兵力寥寥,難當武陽侯手下軍馬,亦因平非卿隨年歲成長脾性越漸沉穩(wěn),看似寡情淡漠,實則敬太子、尊儲君,此心多年未改,不須生疑顧忌。

所以至關重要的一步,還待看元家如何作為,唯有元家與平非卿齊心,才能勉力以那不足四成的籌碼與武陽侯相敵。

平懷瑱將他所言字字聽進心里,思來想去,元老將軍一根直筋,至今不染護儲奪嫡之爭,可謂以德報怨地愚忠著宏宣帝。欲令之于新帝落定前一改迂腐,為己效忠,想必非得搬出“何家”二字來了。

可平懷瑱如何舍得。

眼前的李清玨改名換姓隱忍匿身多年,今要為他袒露身份,一賭元將為人,無異于將他珍視萬千之物層層剝露人前,時刻承擔著被人一擊粉碎之險。

“元家不可再置身事外,便由本太子親自去請?!焙靡簧芜^去,平懷瑱作了答復,終不忍李清玨出面,語氣未有商討之意。

李清玨蹙眉:“太子若能請動,元家又豈還是元家?”

“便是請不動,也不可由你去請?!逼綉熏櫜豢纤煽凇?/br>
李清玨閉眼將他擁緊,不愿再費口舌。平懷瑱所有顧慮皆與他安危有關,既如此,再爭論下去又如何能得一兩相滿意的結(jié)果。

反正事到如今,作何打算,將行何事,也不是非要得他一個首肯。

第六十四章

室外響起兩聲叩門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是以微曲指節(jié)篤篤落在漆褐的柏木門框上。

李清玨翻身下榻,正衣襟迎出,身后平懷瑱亦自榻上坐起身來,未隨他同行,只隔著一道半透紗帳將外間動靜望進眼里,模糊瞧得一年約十六的白衣少年入室而來,聲澈如泠泠活泉,素凈喚了聲“爹爹”。

平懷瑱眉梢微動,不覺偏了頭,尋簾隙細探少年清俊眉眼。憐華倒已見過,想必來人該是李清玨膝下另一養(yǎng)子,容夕。

那長眸柔唇,雖眉鼻不同,但比之憐華,此容夕竟與少年何瑾弈甚有幾分相似。平懷瑱恍惚逸神,少頃,見簾外少年似有所覺,戒備望了過來,一時間如畫清雅之貌染上三分凌厲,殺氣瞬生瞬滅。

平懷瑱失笑,起身過簾緩步現(xiàn)出身去。

待近了跟前,眼旁那道傷疤霎時間一覽無余,容夕面有訝色,稍一怔愣頓時斂下滿目不敬,回退半步落下單膝行禮,嘴里雖未問候出聲,然所表所現(xiàn)已顯而易見,是猜得了平懷瑱身份。

平懷瑱愈起興味,看了看李清玨,將少年自地扶起,問:“你怎知我是何人?”

“爹爹身邊無需防范之人,該是太子。”話有紕漏,未道實情。

容夕垂眸斂下無奈窘色,思及日前憐華所言,道太子面雖英雋,卻為一道舊傷破了柔和之相,瞧來遺憾至極。憐華性無拘束,時??跓o顧忌,但此等不敬之言他聽過便罷,又豈可如實相告。

幸而平懷瑱未作深究,轉(zhuǎn)身至桌旁坐下,執(zhí)壺淺斟清茶幾盞,想容夕來此當是有事欲尋李清玨,不擾他二人交談。

房門已在容夕入室后悄然掩攏,然而太子此刻現(xiàn)身外廳,李清玨恐有疏漏,只怕被誰唐突闖了進來,行上前去將門栓扣緊,諸事穩(wěn)妥才回身至桌畔攜容夕一道落座,問道:“何事尋我?”

容夕自不避平懷瑱:“昨日那位周大人又來了館里,未與友同行,獨身一人去尋了憐華?!?/br>
李清玨禁不住眉心蹙起,與平懷瑱一望。

“憐華昨日可有不慎顯露端倪?”

“絕不會,”容夕篤定搖頭,“憐華看是漫不經(jīng)心的性子,實則心細如塵,他若有意提防,便不會妄生紕漏。”

容夕所言恰是實情,可越是如此,越令李清玨迷惑不解。

他實難明白,既無所紕漏,又是何處起了異數(shù)?

這筑夢樓落京尚未足月,且不論樓中人真身如何,單是那表象艷名都斷不至遠揚。區(qū)區(qū)一座品茗問曲的素雅樓閣,如何會令那刑部中人接連作訪兩日。

“許是作樂罷了,”尚未想得通透,身旁平懷瑱倏而開口,輕描淡寫松了他腦中緊繃之弦,好似滿不在乎般輕磨杯沿道,“暫勿打草驚蛇,若來聽曲便由他聽曲,烹茶鑒畫皆任他自在,不過一介刑部侍郎,在這樓里還能掀起浪來不成?”

容夕聽在耳里,才知那人原是朝中刑部侍郎。

李清玨略作沉吟,覺平懷瑱言之有理,眼下周君玉不過作客于此,怎可敵不動我動,倒不妨笑面待人,假以時日,終能見他內(nèi)里藏著幾分心思。想著向容夕囑道:“教憐華謹慎行事罷?!?/br>
“好?!?/br>
容夕頷首,此后別無多話,只怕擾了二人,這便起身離去。

室內(nèi)忽而止了低談人語聲,平懷瑱望著已無人的那一方空座,難掩感慨:“這容夕,心性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