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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山河懷璧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6

分卷閱讀86

    不可慢下。

回到殿里,平懷瑱合眸醒了整宿,決計近兩日間便尋機(jī)游說元家,然此番拉攏之舉無法太過直截了當(dāng),想必還得曲回行之,自平非卿而始。因平非卿與元家嫡次子元靖自幼惺惺相惜,情如兄弟,而那元靖是為元老將軍老來得子,眼下年不及三十,比及元家一眾頑固老輩必然更能通透事理。

這一考量自是合情合理,可惜平懷瑱于此寂夜中謀劃種種,不料終究還是遲了李清玨半步。

平懷瑱千算萬算,未算到李清玨聞他一句“請不到也不可由你去請”后仍不肯依他所言,翌日天方蒙亮便一襲素裳堂而皇之上了街頭,不避過往行人,不作喬面裝扮,一路穿行過巷行往京中元府。

府門寂寂緊掩,只偶有晨起婢女趕早外出,啟了半道門隙后又闔攏。

李清玨不乏耐性,心知等人一事本就不可期,元家老夫人會否于今日現(xiàn)身尚還難以確切,好整以暇在街角尋了個茶攤候著,一盞清茶自斟滿起緩緩涼去,始終未飲,直將目光靜靜投往元府燙金的高匾之下。

如此約莫個多時辰,街頭人息漸生,守門門童將府門大張,伴著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吱呀”聲響,將兩扇鑲著七七門釘?shù)闹焐裰馗唛T推開,仿佛推開了一整個披覆著“元”字的忠魂與興榮。

再不久,便有一位年過半百的婦人經(jīng)婢女?dāng)v扶邁過門檻,后隨家丁兩雙,緩步順階行向候在威儀石獅旁的轎輦。

李清玨斂了斂眸,將銅錢擱置未動的茶盞旁,起身迎上前去,數(shù)十尺之遙,恰將腳步拿捏得宜,趕在元老夫人躬身入轎前行至眼前,隔欄奉拳一拜。

元老夫人疑惑側(cè)首,抬眼之時覺出一絲兒面熟,見他滿懷欲言又止之意,不禁蹙起眉心細(xì)細(xì)思量,偏偏如何都記不起這后生究竟為誰。

她緩緩立直身子,手扶轎門不急入內(nèi),靜默望回李清玨眼里,面含溫和又不失武將家眷的一身傲然風(fēng)骨,出言詢道:“閣下何人?”

李清玨低道幾字:“一何姓故人?!?/br>
話落頓見眼前婦人眸光驟沉,身后中年婢女亦在眨眼間變了臉色。

然不過瞬息之間,元老夫人已強(qiáng)自靜下心神,示意婢女將轎側(cè)家丁盡皆揮退,獨留他二人當(dāng)面說話。

光天化日袒于街頭,絕非相談良機(jī),元老夫人心有顧慮,又覺帶他回府更易惹人耳目,正值猶疑徘徊之際,聽李清玨道:“夫人若信得過,不妨往鄰街聽風(fēng)齋一敘,晚輩于二樓里間恭候?!?/br>
元老夫人不曾點頭亦或搖頭,雙眼凝在他面上,目送他轉(zhuǎn)身行向街頭,直至杳無身跡可尋。

李清玨賭元家為人,至此刻仍將安危懸于線上。

幸在當(dāng)日午時將至前,聽風(fēng)齋二樓終有腳步漸近,徑直邁往最里頭的隔間,途中未有猶豫止步。

靜候整一上午之久的李清玨抬眼望向房門處,隨著一聲木門輕響,晨時方打過照面之人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未允人同行相伴,就連跟隨數(shù)十年之久的貼身婢女也僅候在外間,在她入室后探身闔攏了房門。

李清玨起身相迎,將元老夫人請上正座。

元老夫人倒是不作推辭,端端坐穩(wěn)后將雙手交疊靜置膝上,窗邊竹簾低垂,明媚日光阻隔其外,使得那面容稍顯暗沉,難以瞧清眸底神情。

兩人在這朦朧一室里兩相不語,好片刻過去才聞李清玨率先施禮開口道:“晚輩謝過元老夫人?!?/br>
元老夫人怎會不知他話里深意,淺淺彎了彎唇問道:“你怎知我定會前來?倘若今日推開這扇房門的是宮中人,你當(dāng)如何?”

李清玨如實言之:“倘若推開這扇房門的是打?qū)m里來的人,那這一隅小室,晚輩斷是插翅難逃,便將命喪此間了罷?!?/br>
元老夫人交疊之手緊了緊手指。

“既如此,你何故還能這般大膽?”

“其一是信元家為人,其二是不可不鋌而走險。”李清玨話至此倏然彎下一膝,“冒險現(xiàn)身無非是有事相求,請老夫人先受晚輩一拜。”

元老夫人端了許久的一派淡然再隱忍不住,慌忙上前趕在他膝蓋觸地前將他扶住,面上從容之色也在這往來動作下裂得粉碎,再開口已是眼含熱淚:“使不得!使不得……”

出口之聲先是急切,后漸輕緩,一字一字里含著愧疚與感激。

李清玨聽在耳里,被她寸寸扶起身子,聽她聲有顫音道:“你若……你若當(dāng)真是那何家二公子,妾身如何受得起這一拜!”

李清玨忽感驚詫。

元老夫人信他是何家幸存之人已屬萬幸,卻緣何能猜得這般準(zhǔn)確,道出他何家嫡次子的身份?

正訝異時,但見她娓娓述來:“當(dāng)年元家承何家之恩才將性命與聲名保得萬全,我家老爺自獄中出來后告誡妾身與膝下諸子,道何大人尚有一子幸存于世,此生倘不得覓其行蹤,便由妾身日日誦經(jīng)告佛,為他祈個安樂……倘能尋得,則我元家定不惜舍命相報。”

李清玨恍惚一顫,頃刻間濕了眼眶。

原來父親去前仍不忘以遺言相告,生命最后一途依舊竭盡余力為他謀劃,早在那時便替他鋪陳了萬里后路。

“老爺多年不忘何大人相告之言,可惜他尚還遠(yuǎn)在邊疆,若能親眼見你安好,不知該如何欣慰……”元老夫人終落下眼淚。

李清玨聽得心如刀絞,好一晌堪堪回神,強(qiáng)壓眼底霧氣,扶著元老夫人坐回位上。

門外響起兩聲輕叩,是婢女予以提醒,有店家小二送菜肴上樓來了。

先前元老夫人心不在焉地在外逛了許久,踩著午時入樓來,便是為了不惹人猜忌,好令今日與李清玨相聚多了一番與友進(jìn)膳的托辭。

室門從外推開,道道佳肴呈上方桌,她悄然拭去面上淚痕,再抬首已是端莊肅相。

許是室內(nèi)光線不明,兩人氣氛又著實不太平凡,惹得那店小二忍不住偷瞟幾眼。云老夫人倒也不怒,從旁執(zhí)起筷子遞給李清玨,舉手投足間甚有長輩憐惜之意,嘴里刻意喚道:“侄兒剛還說著餓了,便好生多用一些?!?/br>
李清玨心領(lǐng)神會地接到手中,回一句“多謝姑母”。

店小二果不再有好奇之色,呈齊碗碟后熱情留下一聲“客官慢用”,和悅笑著退出房去。

待人走了,元老夫人這才松了半口氣,擱下食箸重將方才未盡之話續(xù)上,此刻稍稍平靜了些,便話入正題凝神問道:“何公子方才道有事相求,是為何事?”

李清玨不急著正面相應(yīng),想了想委婉言他:“當(dāng)年元何兩家受牢獄之劫,皆因爭儲所致,想必夫人早已思透其間因果。”

道話時見元老夫人眸底了然,便知所言無誤。

“那時的刑部尚書劉尹,亦即是宜妃親父,唯恐何家擋了六皇子奪嫡之路,便心狠手辣將何家傾滅,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