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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面色,于斐有時候會提點兩句,但周望嶼這幾天和他鬧了別扭似的,即便他說得字字確鑿,一針見血,周望嶼仍然沒有太大改觀,甚至有點我行我素的感覺。江河走到他的身邊,一邊打開運動飲料的瓶蓋,邊輕嘆一聲:“小周在和自己鉆牛角尖呢?!?/br>于斐歪歪頭:“我看他是在和我鉆牛角尖?!?/br>“怎么?”江河仰頭喝了一口水,嘴唇沒有觸碰瓶蓋,他將瓶子遞給于斐,又說:“你和他吵架了?”“現(xiàn)在還沒,我看快了。”于斐回答,視線一直停在那個緊緊盯著鏡子,耳朵與脖子都因為用力過度而漲紅的人的身上,這不要命的練法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于斐撲地笑了一聲,“說實話,我不太擅長哄生氣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在跟我生什么氣,我也沒對他下什么亂七八糟的結論。”他又看了一陣,上前拍拍周望嶼的肩膀:“你得休息一下?!?/br>周望嶼十分憤恨地看了他一眼,咬著嘴唇回答:“我不。”于斐眉頭一皺,更覺得莫名其妙:“為什么不?”“是你跟我說的,這段的合樂非常不好,經常錯拍?!敝芡麕Z的語氣僵硬,一口黑鍋劈頭往于斐臉上蓋,于斐被他說得一懵,合著讓人這么沒日沒夜辛苦練習的,還算是自己的錯了。于斐盡量心平氣和:“這段你沒跳好,是因為進后段了你的體力沒有分配好,會影響發(fā)聲的質量,你唱歌又是那種習慣,不唱到最好就不罷休,你現(xiàn)在要不然就在前段留點體力,要不然就得接受后半段的瑕疵?!?/br>周望嶼抵死不從:“我不?!?/br>于斐:“……你能不能別這么不講道理,你幾歲了?”他頭痛欲裂,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樂時在業(yè)務上可以拿完美主義專業(yè)八級證書,他們?yōu)槲枧_吵過的嘴打過的架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但于斐只在磨合期的時候真正生過氣,一般沸騰的怒氣在按住對方,要把拳頭往人臉上砸的時候就停住了——確實好可惡,但他又舍不得下手,只好作罷地退而求其次,后果總是莫名其妙就會和樂時滾到一塊。那愛紅彤彤地發(fā)著痛,像是扭打過后的腫塊。這待遇獨樂時一份。于斐認為如果他和周望嶼打起來,估計3M的小少爺會氣到直接讓他的老爹把自己從節(jié)目除名,說不定他會下得去手,因此發(fā)生不太好的結果。于斐在心里嚴正告訴自己:要忍耐。周望嶼怔愣許久,忽然向后倒退一步,他的眼珠有點兒發(fā)紅,嘴唇輕輕發(fā)顫,似乎被觸碰到了痛處,他聲音帶顫:“你們都覺得我不講道理,在這個位置也是不講道理,對不對?”于斐向前一步:“這是兩回事。舟舟你聽我說——”周望嶼橫眉冷對:“你比我好很多不是嗎,你要是真的想做C,那我把我的位置讓給你。”于斐怒上心頭,截斷他的話:“你倒是聽我解釋一下,行不行?我沒想當C,我就是跟你說你哪里不對。”“你不想出道?你當C了說不定就能出道了?!敝芡麕Z顯然感知到了他的怒氣,他眼里有火焰升騰的光,分明仍然好端端地站著,他們的身高也相仿,平白就像矮了個頭,周望嶼有點兒口不擇言,也不管練習室的練習生紛紛轉眼側目,投來戲謔好奇的目光,江河想要走過來勸架,被周望嶼一把甩開了手,“我哪里都不對,你們一個個的,不就是覺得我配不上這個位置嗎,你們以為我想一直待在第一嗎——”他脫口而出,立即意識到這句話說得過分了,可他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坐上第一名的位置,他驚喜而快樂,認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他再加把勁,學會舞蹈,學會更多東西,他就能平平安安出道。后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好像出道只是周海洋為他規(guī)劃的軌跡上的第一站,這個稱號帶來的反噬是從節(jié)目內部開始的,看著他的視線從未友好而鼓勵,而是一直充滿著德不配位的質疑,以及期待他跌落高處的冷漠。“只要你考了第一次第一,所有人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你應該永遠是第一名。如果換做是你們,你們會拒絕嗎?以第一名出道——你們會拒絕嗎?”周望嶼的眼睛熱了,他像是害怕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更害怕別人對此的應答。他看著面前滿面驚訝的于斐和江河,不知為什么,熾熱怒氣在他的心底突然冷卻,留下一兩點慘淡的冷意。周望嶼連連后退,身形不穩(wěn),于斐見狀要扶他一把,周望嶼躬身避開,緊緊攥住了門沿。“說不出話吧?都答不出來了吧。你們想當?shù)谝幻?,想當ter,你們去當啊。我真的,我真的——受夠了!”周望嶼轉身,隨著一串錯亂失離的腳步聲,他奔逃而出,離開了練習室。“說什么啊,真是奇怪。說得像首位還在逼他當似的……”“后天就最后一次測評了,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做好,突然跑出去真的沒關系?不要到時候拖后腿。哎,你說都二十進十的關頭了,怎么還在這擺少爺架子。我真的——”在接觸到于斐的眼神的一瞬間,那名練習生怔然一頓,心跳如擂。他知道對方生氣了,還是不小的怒氣。如果說先時那一次的怒火來自于那雙眼睛里的沉郁,像是野原上遠遠觀望的狼,此刻,那眼底的怒焰簡直要燒燎而出,那滾沸的敵意咧開獠牙,奓起毛發(fā),似乎在下一刻就要隱隱發(fā)出低沉怒吼,作出攻擊姿態(tài)來。然而于斐只一字一頓,說出短短一個詞:“閉嘴?!?/br>周望嶼一鼓作氣地跑到了cao場前,捂著膝蓋彎著腰,劇烈地咳嗽和喘氣。他抬起頭,視線卻一下開闊起來。是一個晴朗溫暖的夏夜,天穹深藍,繁星靜謐。夏風像是致密的絲綢,又像清潔的海浪,從他的身邊輕緩淌過,大地黯淡,天空明亮,星星是草野中的螢火,又是掩在橘皮里的燭光,周望嶼想起一些深切溫柔的回憶,來自他的童年時光。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地嘆出。他一言不發(fā),沿著四百米長的塑膠跑道慢慢行走,他聽見細密的蟋蟀叫聲,草尖摩擦著草尖,竊竊私語。在他怒不可遏地說出那些不計后果的話前,他甚至沒意識到第一名帶來的壓力是這樣潛移默化,又是這樣讓他難以忍受。他甚至開始厭惡起自己唱的每一首歌,學的每一支舞,更不知道自己參加這個節(jié)目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他應該是為了證明什么,但他到底想要證明,又或是得到什么呢?周望嶼在看臺前停下了腳步。很可能是因為內心的踟躕不前,又可能在一瞬時里忘記了前行道路的樣子,總之他停下腳步,卻看見在濃黑的深夜里,光和影的模糊廓形逐漸浮現(xià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