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0
使人覺得舒服親近,“我覺得有點兒累。我們停一停吧?!?/br>樂時停下腳步,他們在昏暗的路燈下,坐在路邊的花壇旁。唐之陽沒再抽煙,將那只燃燒了短短一截的煙蒂按滅,勾在食中二指間,泛黃的燈光底下,唐之陽的臉面顯出鏡頭前從未有過的倦怠,顴骨下有一層淡淡的黑色陰影,眼窩凹陷,嘴唇抿成一條冷肅直線。唐之陽陰郁的一面是少見的。“我有時候挺羨慕你和于斐的?!彼f,“自由自在,一腔勇敢。我最近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感到后悔,從沒有過的后悔?!彼种獾衷谙ドw上,“這幾天,要是睡著了,總回到那時那個傍晚。每次醒過來,都想見到他?!?/br>“我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他在醫(yī)院,而我沒有辦法到他的身邊?!?/br>“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大概和你差不多高,甚至有些瘦削。那會兒他們團沒什么名氣,不受關(guān)注,彼此卻都很放得開。我一直和家里關(guān)系不好,拮據(jù)著生活,和meimei住一個沒窗的小房間。他有時候和團員鬧矛盾,打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抹著鼻血,來我家住。剛開始我覺得很麻煩,后來發(fā)現(xiàn)他比我會哄小孩子,看著很跳脫,其實內(nèi)心敏感又溫柔?!?/br>樂時靜靜聽,唐之陽慢聲說,好像害怕驚擾深夜的眠鳥,又像擔憂驚醒回憶中熱烈燃燒的火焰。“從他十九歲開始,到他今年滿二十四歲,已經(jīng)過去五年了。沒那樣毫不害怕的沖勁,我們變得瞻前顧后。也許可以稱作是成長,但這卻讓我感到痛苦。不知道他是怎樣想的,但發(fā)生了如今這樣的事情,他一定也是非常難過的吧?!?/br>唐之陽再不說話,樂時握住他的手,他們陷入沉默,后半夜時,先撐不住的倒是唐之陽,他靠在樂時身上短暫地睡了一會兒,呼吸平勻。但很快他醒過來,睜著一雙帶霧的空蕩蕩眼睛,對著泛白的熹光深深嘆了口氣。即將離開時,天已經(jīng)濛濛發(fā)著亮光,行道上開始出現(xiàn)拖著行李箱離去的練習(xí)生,看到他們兩人,紛紛揮手告別,曾經(jīng)朝夕相對的同伴,從今天開始分道揚鑣,或許未來仍能合作,或許今生再無交集。他們注視著那些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心情難免地低沉。“哥?!睒窌r忽然說,長時間的沉默讓他的嗓音發(fā)啞,“你想去醫(yī)院見見前輩嗎?”“想是想,現(xiàn)在在賽程里,今天不還是有淘汰后的活動通知嗎——”唐之陽話說到一半,忽然被樂時攥住了手,樂時站起身,不輕不重地拽他一把,語義簡短利落:“走?!?/br>唐之陽一頭霧水,心卻漸漸跳得很快:“去哪里——”“去醫(yī)院?!睒窌r說,“去見他?!?/br>清晨六點四十六分,樂時和唐之陽成功請到了假,從集訓(xùn)地趕到了醫(yī)院。開車來接他們的人是剛得了大赦得空兩天的白桃,她正好有要去醫(yī)院的打算,意氣飛揚、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她顯然在公司得了不少嘉獎。聯(lián)系節(jié)目組請假的過程也出奇順利,白桃掛了電話,惡狠狠:“以前排名低的時候發(fā)個微博都像要了命,現(xiàn)在倒是阿諛奉承。勢利眼!”車后座放著一袋水果,唐之陽粗粗看了看,是闞君桓喜歡吃的。白桃一面開車一面安慰:“昨晚我去看了會兒,人還不怎么清醒,但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出ICU了?,F(xiàn)在估計還睡著,請了一上午的假,中午得回?!彼龔暮笠曠R看到唐之陽,心中有些訝異,“唐老師原來和君君關(guān)系這么好。”“白姐記得我嗎?”唐之陽對白桃有些生疏,對于小姑娘的信息,他多半是從闞君桓口中得知,白桃淡圈的那段時間,闞君桓還曾陷入了一段時間的低落。白桃轉(zhuǎn)一下方向盤,車輛駛?cè)脶t(yī)院大門。“我記得你。他們團的伴舞我都記得差不多?!卑滋掖竭咃@露懷念而驕傲的笑容,“Snowjiejie今年都結(jié)婚了,我還參加了她的婚禮。不少人都淡圈了,男團也一茬一茬地換。轉(zhuǎn)眼間我們家的小愛豆也要出道了,”白桃看眼靠著窗發(fā)呆的樂時,“到了。樂樂困么?”“我沒事?!睒窌r醒過神,下一刻卻打了個呵欠,他揉揉眼角的淚水,打開車門。在闞君桓病房的門前,他們遇見了剛剛查完房的醫(yī)生,樂時望了唐之陽一眼,將他一個人讓進去了,而他與白桃則在門外簡單地詢問著病情。病房里有消毒水的味道,沁著冷的氣味彌散、游蕩。天外陰云浮動,清晨的日光是近乎雪白的亮色,穿透云的縫隙,從采光良好的窗外斜射而入。醫(yī)療器械的聲響是冰冷的,病床床柵的反光也是冰冷的,青藍色的隔簾拉開,闞君桓坐在一片白寥寥的天地里,向外看著亮起的天光,雙手交疊地放在雪白的被子上,透明的膠管從他的手臂向上延伸。唐之陽的眼睛被晃了一下,那是點滴袋里閃爍的一層水光。唐之陽闔上門頁,聽到這一點悉索的聲音,闞君桓的手指微微一動,但沒有轉(zhuǎn)過頭。他站在離病床很遠的地方,低低叫了一聲“君桓”。時間如同畫過休止符的樂譜,在這一刻短暫停駐。闞君桓很慢地回頭,他的視線安安靜靜,好像空氣中浮動的塵埃一樣輕盈。日光在他的身周鍍上一層融融的銀色,他坐在光中,無聲的浩大的寂寞,在這一瞬間有了實體。是陰沉天氣里獨有的白色,像是沾滿酒精的棉花,推壓著堵住了唐之陽的口鼻,尖銳的刺激剖開他的心臟。闞君桓張張嘴,卻像是牽扯到什么痛處,他皺眉,咬咬下唇,不說話。唐之陽輕輕走到他的近前,看見他的嘴唇皸裂,大片的死皮粘連,唇縫里有鮮血的顏色。一旁的柜臺上擺著保溫杯,唐之陽坐下,沉默著把溫熱的開水倒進杯蓋里,送到闞君桓嘴邊。但闞君桓只是怔然地看著他,面色蒼白,眼睛濕潤,視線再相觸,闞君桓避開了。唐之陽低聲:“喝水。”見闞君桓沒動,他于是揚高聲線,嗓音卻啞得不成樣子:“聽話?!?/br>闞君桓低頭,像挨訓(xùn)的小孩子,一點一點含著杯蓋里的水喝。沒有太多交流,擱下杯子的時候,他扎著留置針的手,探過來握住了唐之陽的腕子,唐之陽冷得一瑟,那手即刻察覺般地想要離開,卻被反握住。闞君桓掙了掙,血管里的針尖卻因為掙動激出疼痛,他輕輕吸氣,聲音卻被唐之陽察覺,那手掌離開了闞君桓的腕子,按住他的手臂,掌心溫度透過條紋的病號服,燙在他冰冷的皮膚上。“別躲著我?!?/br>話里帶著顫抖的氣音,杯蓋翻倒,病床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音,點滴扯著透明軟管搖晃。闞君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