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只管行禮、微笑?！?/br>
霽霄笑了笑：“嗯?！?/br>
虞綺疏：“好的孟哥。”

孟雪里：“等會不能叫孟哥、雪里，叫我?guī)煾?！?/br>
孟雪里原本沒打算帶徒弟一起來，尤其是肖停云。

不同于自己在修行界名聲不好聽，肖停云自從進入寒山，便受到特殊關(guān)注。

更因為胡肆的‘圣人批命’，所有人都知曉這位‘霽霄真人未來繼承者’。

盛名是把雙刃劍。你做的好，符合他人期待，就稱你名不虛傳，盛名之下無虛士。你稍有不足，就成了沽名釣譽，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霽霄覺得這很正常，人言本無所謂。

作為師父的孟雪里卻替他擔(dān)心，不愿讓他過早、過多地暴露在諸多不知善惡的探究目光下。

但兩個徒弟表現(xiàn)積極，強烈要求一起去。

霽霄：“這是你收徒之后，第一次參加門派集會。這種規(guī)模的正式大會，沒有哪個長老帶道童去，別人都有親傳弟子左右服侍。你要孤身一人？”

虞綺疏：“就是，咱們長春峰不能沒有排面?！?/br>
孟雪里心想，別的長老是挑選幾位弟子跟隨，我是只能帶你倆，依然沒有排面啊。

殿外廣場上，百余位弟子整齊列隊，身著寒山道袍，腰背筆挺、神采奕奕地期待大會開始。他們即將代表寒山，參加秘境大比。

孟雪里路過人群，被執(zhí)事長接引進殿入座。掌門與各峰主已經(jīng)到了，看見他慈愛地笑笑。

“雪里來了，這邊坐。”

“最近怎么樣？”

“很不錯啊！突破了？”

雖然輩分上是同輩，感情上他們又覺得孟雪里還小。

孟雪里一一認真回答。霽霄聽得心中無奈，好像自己也矮了一輩。

不多時，眾長老陸續(xù)入座，或兩三位，或七八位親傳弟子，立在他們身后。他們各自派出參加大比的弟子，一人或兩人，此時正立在殿外等候。

殿中人愈多，閑談寒暄聲反而愈少，氣氛趨于嚴(yán)肅。

孟雪里暗自觀察，發(fā)現(xiàn)此時與年終考核收徒大不相同。坐在五峰峰主旁邊的長老，與姓周、或與周家有關(guān)系的長老，互相極少搭話，好像有一道無形分界線。

旁人也在打量長春峰師徒三人，驚疑不定，私下傳音：

“孟雪里突破了？凝神境？”

“若是閉關(guān)晉級，他必然要找人護法，且只能去長春峰之外找?？墒菦]人聽到消息?！?/br>
“我聽說他去見過錢譽之，莫非是去討靈丹？”

兩個月前，孟雪里煉氣圓滿，從沒有絲毫他要閉關(guān)的動靜傳出，前陣子還有人在寒門城，遇見他帶著徒弟逛街吃路邊攤，可見的確沒有閉關(guān)。這次再見面卻是凝神境。

可以越境而戰(zhàn)、又能輕易突破，難道說孟雪里是個天才？

這與他在人們心中的固有印象簡直截然相反。一些人更愿意相信，孟雪里為瀚海秘境大比，吃了強行提升境界、后患無窮的珍貴丹藥。

——他當(dāng)初眾目睽睽之下對著霽霄牌位立誓，原來不是一時沖動，是真的想拼盡全力，贏得‘初空無涯’。如此著實令人唏噓。

有孟雪里這個意外在前吸引目光，肖停云雖進境迅速，已然煉氣后期，也只得了幾句‘意料之中，不愧是先天劍靈之體，與霽霄真人當(dāng)年一般’等評價。

所有長老到齊，掌門示意執(zhí)事長傳令。弟子們才列隊進殿，整齊地站在大殿中央。

掌門站起身，目光掃過這些面容。每二十年，就有這樣一批優(yōu)秀后輩站在這里，壓抑著激動心情，臉上寫滿躍躍欲試的野望和自信，仿佛迫不及待就要立刻出發(fā)。

然而他們中有一些人，不會再回來。

瀚海秘境每二十年開啟一次，根據(jù)大比的規(guī)則，只允許骨齡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修士參加。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進入秘境，只能參考前輩講授的經(jīng)驗、憑記憶畫下的地圖行事。

這是一場年輕人的冒險，每個人都被寄予厚望，揚名四海或埋骨黃沙，在此一搏。

掌門緩緩道：

“諸位，你們是寒山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弟子。我相信你們，將為我寒山爭得榮譽！”

百余人響亮地應(yīng)答，聲音在高闊殿宇中回響：“必不負師門重托——”

聽得孟雪里也想一起喊兩句，但他是長老，只好私下傳音，喊給兩個徒弟聽。

虞綺疏傳音感嘆道：“我也好想去秘境！生不逢時，沒緣分了?！?/br>
孟雪里安慰他，主要是安慰大徒弟：“學(xué)成本事下山游歷，天大地大，三界遨游，區(qū)區(qū)一個秘境算什么?！?/br>
掌門沉聲道：“秘境的意義是試煉，而非不死不休地殘殺，希望你們能遵守規(guī)則?！币?guī)則之一，就是不得傷害棄權(quán)者。

眾弟子答道：“謹(jǐn)記教誨——”

但凡斗爭，必有損傷，但這種程度的損傷，比從前少得多，使人間修行界得以休養(yǎng)生息，留有余力抵抗妖、魔兩界。

秘境中允許棄權(quán)，只要等過七日，就可以通過傳送陣離開秘境。這也是掌門和各峰主，最初為孟雪里安排的計劃。

沒有瀚海秘境大比時，各門派強者出手爭奪無主資源，各顯神通，動輒分山斬海，聲勢浩大。難免血流成河，傷害凡人。

掌門真人點點頭，示意執(zhí)事長下發(fā)玉符。

眾弟子眼神更亮了。

玉符是進入秘境的通行證。秘境名額有限，總共兩千塊玉符，一人一塊。

當(dāng)年由霽霄真人牽頭，與各門派代表商議，決定名額如何分配。

根系龐大的六大門派各占一百五十人，人界其余浩如星海的中等門派、世家得到的名額更少。有的偏遠小門派，整個宗門只有百余人，只得一個名額，還時常因為沒有適齡能弟子參加，不得不放棄。就將玉符掛在商行里轉(zhuǎn)賣，也能獲得一筆不菲收入。

掌門再次勉勵眾人，強調(diào)各項規(guī)則，最后宣布道：

“五天之后，卯時三刻在殿外廣場集合，乘坐飛行法器前往‘瀚海’。紫煙峰主與長春峰孟長老，作為帶隊長老同行?！?/br>
雖然孟雪里即將成為歷史上唯一一位，與弟子一同進入秘境的帶隊長老。

孟雪里有點失落，對兩個徒弟傳音說：“唉，我本想自己去，玩過一路，正好逛逛人間?！?/br>
霽霄傳音安撫道：“同門同行，規(guī)矩向來如此。”

孟雪里：“誰定這種無聊規(guī)矩。管天管地，還管別人怎么去？喪心病狂?！?/br>
霽霄表情復(fù)雜：“……應(yīng)該是你道侶。防止有人落單，被搶奪玉符?！?/br>
虞綺疏一聽，趕忙勸道：“算了算了孟哥?！?/br>
孟雪里想了想，也是，‘誰定的規(guī)矩’這種話只要罵出口，八成罵到自家道侶頭上。

以后不能說了。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