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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3

分卷閱讀173

    睛的,拿眼刀刮時載:“是嗎?你不是藥商嗎?我還當你是給江石收藥材的呢?時明府,江石是不是在你那邊地界收藥材的?。克@進進出出的,沒個過稅的?”

    時載端著茶盞,聞著清香,心想自己在街上遇到中年男子面上不顯,竟還是心里生疑,將二人的對話一一回稟了樓淮祀,這般戒心,不知以前是做什么行當,半晌后來說道:“江郎君只買不賣,既不進城賣藥,也不在重要的津口渡頭販賣,常在外頭野渡裝船就走,棲州簡陋,那處不曾設(shè)監(jiān)務(wù),便沒有過稅?!币氖?,棲州太亂了,略偏點的地方設(shè)個監(jiān)務(wù)收過稅,惹來賊匪,連鍋都給端掉。

    “江石生得正人君子模樣,沒想到還干這種事,正經(jīng)的渡口不走,還要走野渡?!睒腔挫氲溃皶r明府,幾時你遞個話給他,叫他船只不要來影無蹤的,最好再來棲州城也開個藥鋪,我剛好買了一條街,給他留了店鋪,看在相熟的份上,便宜點租賃與他?!?/br>
    時載詫異:“知州這是要……”殺熟?

    “哪里?!睒腔挫氇熜?,“江石純是被你連累的。時明府,你叫我很不高興,偏你又沒做錯什么事,我只好拿你好友出出氣,再說,這本是他份內(nèi)之事。”

    時載道:“江郎君與我交情平平。”

    樓淮祀道:“對啊,交情平平都能被你連累。以后哪個與你交友是不是該細細思量?”

    時載半點也不生氣,江石這頭肥羊,他都想從他身上薅點羊毛下來,無損他與江石的那點交情:“下官若是見到江郎君,定遞話與他,叫他來棲州城開藥材鋪。”轉(zhuǎn)而揖禮道,“下官此次來為得是縣里糧種之事?!?/br>
    樓淮祀摸摸下巴,道:“時明府,我都還沒正式接任呢,州里事不是宋通判管著嗎?你去問他?!?/br>
    時載露出愁苦的神色,他也不談宋光惰職、不肯作為,一味道:“知州,云水舊年春時下秧苗時,淹了兩次水,再沒多的秧苗補種,稻谷打穗時又遭了蟲害,收成只得往年的六成,納了糧稅后余糧只夠溫飽,忍饑耐餓藏得糧種,又逢鼠害,剩得那些糧種,實在不夠種?!彼壑袧M是苦澀,“知州,人活在世福禍旦夕,橫死的凡幾,失足落水有之,斗毆亡故有之,軍中捐軀有之,或榮或辱都兼有之,但人,最不該被便是被餓死。”

    “一年辛苦,cao勞得手皸鬢霜,到頭來一家卻連一鍋充饑的米湯都不得,其中的辛酸無力無言訴說。云水的百姓不是懶惰之民,拼著田中有長蟲、惡鼉、毒毒沼,艱難開墾出一畝良田,沒有壯牛耕田,便人充牛力,拉著耕犁背朝青天、腰彎到地、汗滴入土盼一個禾苗青青至秋時累累?!?/br>
    樓淮祀托著腮盯著時載,他原先看時載覺得他與梅萼清大不同,聽君一席話,方知:這倆嘴皮子一樣順溜。動不動就哄騙他,難道他看著又蠢又好騙?“時明府,你說得九成不假,只一成不真?!?/br>
    時載坐那洗耳恭聽:“知州指教?!?/br>
    “百姓活得不易,我信。你云水這七災(zāi)八難搞得沒糧種,我也信。種地苦辛、無有收成我也知是實情。不過,你說你云水百姓會餓死,這就是扯謊。棲州民最愛的事就是枕天席地、躺倒賴過,不就是因為棲州餓不死嘛。地里雖沒糧,水里還有魚呢?!闭娴金I死的地步,棲州定有民亂,人餓到一定地步,搶殺擄掠造反,無所不為。棲州這一年一年,賊是一窩接一窩,造反卻是沒有,還不是因為餓不死。

    地里有野菜、菌蕈,水里有魚蝦蟹貝,野里還飛鳥走獸。自樓淮祀踏上這片土地,又翻看了衛(wèi)絮送與衛(wèi)繁的那本輿圖,棲州富饒卻又貧窮。

    時載幽幽嘆了口氣:“知州所言甚是,只是,也不能光吃魚無米糧啊。”

    這話樓淮祀倒是心有戚戚:“也對,面飯要就菜蔬,菜蔬也要配面飯?!睉崙嵆獾?,“時明府早這么說不就好了,非得拿話誆騙我?!?/br>
    時載順水下舟,揖禮:“是下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br>
    樓淮祀又不滿意了,湊到時載跟前,笑道:“時明府是不是在心里罵我呢?姓樓的豎子,滿口紈绔膏粱之語,不問民生疾苦,只問好飯就好菜,有何不食rou糜之嫌?!?/br>
    時載一點都沒慌亂,還正色道:“知州既沒推脫糧種之事,還關(guān)心過問,知州便當?shù)酶改腹??!?/br>
    樓淮祀冷笑:“行了,別給我戴高帽,你們棲州的糧倉里,比老鼠舔過的都干凈,發(fā)霉的陳糧都找不出一捧。唉,我有心無力,上哪去給你找糧種?!?/br>
    時載離座一揖到底:“還請知州為云水百姓尋個出路。”

    樓淮祀搖搖描金扇,連聲唉嘆:“時明府,我這剛來棲州,大門都沒出幾回,上哪去找糧種。”

    時載又嘆口氣:“棲州之事我也知知州為難,只,知州不搭這一手,下官又該去問哪一個。知州忍心一縣之民無糧可種,空耗這一年嗎?”

    樓淮祀拿扇柄戳他一下:“時明府這是料準我不會置之不理?連往我家門口一躺這種無賴手段都使了出來?!?/br>
    時載輕輕一笑:“下官來時去了長街,隨知州而來的有落魄文士、低賤九流,又有老弱病殘,知州待他們卻極為相厚,就連知州家的門役也是真心實意愛護其主。下官想:知州既能厚待他們,自也不會薄了棲州百姓?!?/br>
    “未必未必?!睒腔挫肴毁I賬,“他們要么是我的家仆,要么是我花銀子請來,跟棲州這幫子刁民大不相同。我這人瘦胳膊瘦腿,掃掃自家院子便好,舉鼎絕臏之事,還是避讓為妙?!?/br>
    時載不疾不徐,少有駁斥,卻道:“糧種之事于知州并非力所不能之事?!?/br>
    樓淮祀道:“此話不假,但我怕你得寸進尺,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三生萬物生生不息,我怕到時不管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跑來煩我?!?/br>
    時載一揖到底:“眼下糧種之事慌急,只求知州為云水縣解了燃眉之急。”

    樓淮祀將扇子遮了臉,問道:“你們?nèi)h與城中的糧米鋪沒有糧賣?”

    時載道:“有倒是有,只棲州供上后府庫里怕是沒有余錢?!睏莨俑F,夏秋兩稅都是刮空了庫底才“那就先問他們借來嘛。”樓淮祀出主意道,“當是預(yù)繳的住稅,慢慢往回扣就是,這主意如何?”

    “?。俊睍r載回不過神來。

    樓淮祀眼一瞪:“他們在城中開店做買賣,難道不交住稅的?早晚要交先收了來,記好明細,抽稅時相抵消便好?!?/br>
    時載苦笑不已,道:“知州,富庶之地譬如我家鄉(xiāng)桃溪,糧油米鋪米爛陳倉,先支了來也不打緊??蓷輩s是可著頭做帽,商家也過得緊巴巴,知州要是抽走了一批稻谷,就怕他們周轉(zhuǎn)不來?!睏葜輧?nèi)少良田,又多水患蟲害,一畝地所出多時不及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