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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棲州這些孬兵，三圈下來, 趴了大半, 歪了大撮, 還直立在校場上至多百，余下的全呼哧呼哧直喘氣，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離水魚似得撲騰幾下。

    方固卻是臉不紅氣不喘，三圈校場于他連小菜都不是, 只是……對(duì)上樓淮祀驚詫嫌棄的目光時(shí), 方固還是老臉發(fā)紅, 當(dāng)兵的，三圈校場都跑不下, 真?zhèn)€令人笑掉大牙。所幸是太平年月, 兵亂之時(shí), 還能指著他們打仗護(hù)城？

    魯犇、李在等人更是哈哈大笑，譏笑嘲諷溢于顏表, 他們俱是粗人，半點(diǎn)不知于人留些體面，大肆嘲笑個(gè)不休。

    “怕不是鵪鶉鳥, 縮得一團(tuán)。”

    “怕不是蝦米, 白生高個(gè)?！?/br>
    “這是提得刀還是拿得矛，孬漢。”

    “我要是他們羞也羞是，自把頭割了，圖個(gè)轉(zhuǎn)世投胎做個(gè)好男兒?！?/br>
    “哈哈哈, 就怕轉(zhuǎn)世成了小女娘，只會(huì)唱曲繡花，生生把胯下二兩給投沒了?！?/br>
    “如今也不過白生的二兩rou，幾步路便趴了下去，還不如我婆娘矯健?！?/br>
    “放屁，你哪來的婆娘，不過是個(gè)相好?！?/br>
    “眼下是相好，娶過門就是婆娘?！?/br>
    “我怎聽聞她是倚門的？就怕你老娘不愿意。”

    “她是爹娘狠心拿她換了銀兩，哪怨得她不良？我不過一個(gè)殘兵，又窮又殘，剛好配做夫妻。她再是個(gè)賣笑的，也比這些賴活的兵強(qiáng)。等我跟著小郎君賺了聘禮錢，回去就將迎進(jìn)家?！?/br>
    “說得甚是，到時(shí)討碗喜酒吃吃。”

    他們?cè)谀橇牡脽峄鸪?，投來的目光刻薄譏誚。棲州兵過半都是混賴度日的，全不在意這些言語羞辱，既不痛又不癢，自己氣都喘不過，還管得別人嚼舌頭。雜草堆里也能開出奇花，卻也有心高不愿受氣的，羞臊憤恨，大聲道：“人窮志短，一日下來，連飽飯都不得一頓，我們莫不是吃風(fēng)就能養(yǎng)出精魄力氣來？”

    還有人怒道：“你們又是哪路神仙，拿話羞人？”

    “嘲我們沒縛雞力，倒把口糧發(fā)與我們。”

    樓淮祀拍拍手，一指那個(gè)叫著發(fā)糧的兵，令他上前，掃他一眼，見他身量極高不輸魯犇，又兼額上有印：“配軍？哪里人？”

    “小人關(guān)余拜見知州、通判，小人故地乃雁沙?！?/br>
    “雁沙？邊陲啊?！?nbsp;樓淮祀起了興致，“你犯什么罪？是不是沒拿銀錢賄賂人？將你從黃沙漫天的地方發(fā)配來沼氣彌漫的棲州，在家鄉(xiāng)吃沙子，來?xiàng)菀怀远菊?。?/br>
    “嗯咳……”宋光摸著脖子連聲咳嗽。賄賂二字，怎能這般大咧咧地宣于大廳廣眾之前？

    樓淮祀安撫：”光光兄，細(xì)微末節(jié)不必計(jì)劃較?！?/br>
    宋光摸摸腮幫，似發(fā)疼，笑道：“光兄，光兄，一字便可，用不著二字。”

    樓淮祀嗔他一眼：“光光兄不必害羞，如卿卿、如愛愛、如囡囡，皆意味親近。我這是信重喜愛通判才稱你一聲光光兄?！?/br>
    宋光氣得想回他三字“祀祀弟”，只太沒皮臉，舌頭打結(jié)都吐不出這三字來。

    樓淮祀拍拍宋光的肩，又轉(zhuǎn)回頭：“關(guān)余，本官問話，怎不答?。俊?/br>
    關(guān)余揖了一禮，正色道：“回知州，小人出身雁沙的雁鳴鎮(zhèn)，雁鳴縣官是難得好官，小人發(fā)配至此不過陰差陽錯(cuò)。”

    “你犯得什么罪？”

    “殺人?！标P(guān)余道。

    “無原？”

    “有故?！?/br>
    樓淮祀揚(yáng)眉：“你膽子不小啊，一個(gè)配軍，也敢以下犯上，出聲質(zhì)討。 ”

    關(guān)余道：“小人只覺欠于公……”

    “不錯(cuò)，我就喜愛你這種不肯悶頭吃虧的。不如這般。你們這些當(dāng)兵的，不是配軍就是役兵，有情愿的也有心不甘的，與你們也說不得家國情懷；太平盛世，也無謂保家衛(wèi)國。說白了還是為了口中食身上衣?！睒腔挫氪蟀汛蟀寻淹嬷~錢，笑道，“吃飽飯算得什么？我還能叫你們吃得上好酒好rou，就怕你們不敢吃?！?/br>
    李在、魯犇、牛叔、始一與謝罪皆往前一步。

    樓淮祀笑瞇瞇道 ：“在李在跟前走過三招，一吊錢，依次過去兩吊錢、四吊錢、八吊錢?！彼抗饬魉屏鬟^謝罪，“最后一位十六吊錢。”

    校場中人前頭傳后頭，群情激動(dòng)、半信半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關(guān)余又一拱手，攉出去問道：“敢問知州，可是只能挑一位過招？”

    “非也，他們幾人你可盡挑了去。關(guān)余，可要試上一試？”樓淮祀問。

    關(guān)余事到臨頭，也無退縮之意，道：“小人斗膽，一試深淺。”

    樓淮祀擊掌，道：“不錯(cuò)，過不過得三招另說，你敢上來便占一個(gè)‘勇’字，勇字千金，千金我這沒有，千個(gè)銅錢還是有的。”

    一旁賈先生立知其意，從草筐中兜了一大兜錢，用手掂了掂重量，沒地盛，方固一沉吟，脫下帽子給遞過去，道：“知州嘉以錢，我這個(gè)長官便只好脫帽為皿。”

    賈先生抬抬眼，不接，看向樓淮祀，樓淮祀一點(diǎn)頭，就是有些想嘆氣，老實(shí)人做事才戳心呢，他大捧大捧的銅錢，還不如方固脫帽呢。果然，那關(guān)余得了賞錢，不過目露欣喜，方固一況帽子，關(guān)余動(dòng)容，大有士為知己者死，隨時(shí)隨地為方固肝腦涂地。

    銀錢沒讓關(guān)余激不已，下面的棲州兵卻各個(gè)紅了眼，一千枚銅錢，賈先生估摸著捧了好幾把裝在帽中，生怕不夠，又抓了一把。

    不但他們艷羨，連宋光都眼紅。怪道買了一條街，買了后又是修墻又是補(bǔ)瓦又是鋪路的，這銅錢不是錢，似是泥沙一般。

    樓淮祀無意撞見宋光的小眼神，心里一樂，眸光閃爍，又叫人取了三枚銀錠出，說道：“來來來，下個(gè)賭注如何？”

    “啊？”宋光怔愣。

    “小賭怡情?！睒腔挫胄χ溃肮夤庑?，我們對(duì)賭，我買李在，你買關(guān)余。你賭贏了，三枚銀錠盡數(shù)歸你，我另外再加上三枚；我賭贏了，光光兄只要另給我三錠就好。如何？光光兄，光光兄得六錠，我贏，只得三錠?！?/br>
    宋光大為心動(dòng)，只是……他看看關(guān)余，再看看李在，再看看眉頭緊鎖的的李方固。猶豫著不敢下手，還道：“知……州啊，我們?yōu)楣?，?dāng)眾聚賭，好似大不妥啊?！?/br>
    “小賭小雅。”樓淮祀道。

    這進(jìn)出就六錠銀呢，還小雅？尋常人家都賭得傾家蕩產(chǎn)了。宋光拿指尖撓撓眉頭，又撓撓嘴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