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結(jié)了生死兄弟，那更是以命相托。”

    “都是孤家寡人之過啊?！睒腔挫霌u頭，“他們?nèi)羰峭霞規(guī)Э?，七八個(gè)孩兒抱著嗷嗷痛哭掉淚，可還能一杯淡酒生死同？”

    江石噎住，道：“然眼下他們都無家累?！?/br>
    “這付忱也算有運(yùn)道?！睒腔挫胭潱笆郎现?，狐朋狗友居其中□□。本官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講義氣了重情之人?！?/br>
    江石皺眉，聽了這話，反倒愈發(fā)緊張。

    果然。

    樓淮祀笑道：“重情重義之輩，逮了一個(gè)，摸出一串，抓時(shí)方便。江兄，你給本官送封信去，叫付忱來見了本官，不來的話，叫他給時(shí)載過頭七吧。哼，剁人一刀就恩斷意絕了？這是把本官當(dāng)猴耍？”想起什么，“他一個(gè)人不敢來，把他那義兄也帶上。本官想見識見識徐泗的身手，他要是千里挑一，本官愛才心切，說不定…還幫他們周旋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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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石沽了幾兩酒, 孤身一人到了云水縣棲水邊一個(gè)荒廢的野渡，摘了片葉子下來，吹了一曲荒腔走調(diào)的江南小曲, 嗚啾嘶鳴, 極為刺耳。

    不多時(shí)，蘆葦蕩里一支小漁船慢悠悠地晃出來, 船夫扣著一頂芭蕉帽, 劃著槳，不遠(yuǎn)不近地問道：“郎君，你這嗚啊咽的吹得什莫？怎沒個(gè)調(diào)。 ”

    江石道：“不過等船等得不耐煩, 吹個(gè)沒調(diào)的曲兒松散松散?！?/br>
    船夫搖頭：“郎君等錯(cuò)地方了，你看這個(gè)渡口跳板都朽爛了，哪有船來？”

    江石道：“船家的船, 不也是船？可能渡我一程?！?/br>
    “我是打漁的，不渡客哩?！?/br>
    “我亦非客，不渡河。 ”

    船夫哈哈一笑：“坐我的船要一串錢?！?/br>
    “貴了, 半串倒使得?！苯瘬u頭。

    船夫聽后便道：“也罷，你吹不來曲子，等不來船，還是我好心送你幾程?！彼f罷, 將船靠近, 將江石拉到船上，又笑問, “郎君哪處去。”

    江石答道：“船家愿送我哪去，我便去哪去?！?/br>
    船夫笑：“那郎君不如看看我們棲州水?！彼瑯稽c(diǎn)，柳葉一樣的小船飛快地滑出去，借著水流, 沒一會去得老遠(yuǎn)。

    .

    江上一艘不起眼的商船里，樓淮祀撩開船簾，不滿嘆道：“江兄負(fù)我啊，原來他還有暗號與水賊往來?！?/br>
    俞子離看他一眼，縱是自己的師侄，他都嫌樓淮祀過于無恥，一面跟江石再三保證用人不疑，叫江石放心送信，他耳閉眼閉口閉，只當(dāng)不知。結(jié)果，江石前腳走，他后腳就叫始一跟蹤。

    “計(jì)，多變矣?！睒腔挫胍徽姑杞鹕?。

    俞子離道：“君子豈能言而無言？你一面與他承諾，只差指天立誓，一面卻做盡小人行徑。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之重，你的一諾幾斤幾兩？”

    樓淮祀理直氣壯：“我?guī)讜r(shí)要做君子？君子不易求，真小人莫非好得。我樓淮祀自來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鐵骨錚錚真小人?！?/br>
    俞子離長嘆一氣，看盡千帆，最厚顏無恥之人居然就是身邊最親近之人，何其哀哉。

    “阿祀，你見了云水寨的水賊，可有什么打算？”

    “唉！”樓淮祀一撩衣袍在俞子離面前坐下，“依我本意，只將棲州的水賊一氣屠個(gè)干凈方好。奈何，形勢比人強(qiáng)，怕是不能將水賊盡屠，我心中不得意，也只能后退一步?？纯丛扑@幫賊肯不肯招安，若他們肯招安萬事有商有量，若他們不肯招安，莫可奈，怪不得我翻臉?！?/br>
    俞子離目露懷疑：“你言下之意，他們歸順，你便既往不咎？” 他這個(gè)小師侄可不像這么好說話的人。

    果然，樓淮祀一翻白眼：“師叔，你說是什么白日夢話。他們?yōu)橘\，殺燒擄掠，無所不為。人殺了不少，刀劍盡染血腥，眼看前路茫茫，便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非我生得彌勒臉？佛祖不問青紅皂白，人間卻沒這般便宜事?！?/br>
    “棲州除卻云水寨，七洞十八塢，大大小小的賊匪無數(shù)，我聽老梅曾言，棲州之民，十?dāng)?shù)，其中三數(shù)是為賊。雖有詐唬之嫌，這賊卻委實(shí)不少。十幾人，百來數(shù)，拉起一面旗子便打家劫舍，或霸下一片水道要過路錢。蟻多象死，他們腦袋掛褲腰上，我卻舍不得兵將與他們死斗?！?/br>
    “云水寨若肯歸順，清剿散匪便是他們的投名狀。”

    俞子離聽他撥的如意算盤：“你倒算得精，你且看他們會不會應(yīng)?！?/br>
    樓淮祀一聲嘆息：“ 這是雙贏之局，他們不識趣，不肯跟我落子，也是又蠢又驢?！?/br>
    俞子離驚訝：“雙贏在何處？”此計(jì)若成，怎么看都是樓淮祀占盡便宜。

    樓淮祀拍桌道：“匪從良，不得有點(diǎn)功勞在手？”

    “你只說計(jì)不成，又當(dāng)如何？”

    樓淮祀撫著茶杯，冷聲道：“那只能不死不休。眼下我手上有精兵，有利器，只不過于水道略微不熟，遜他們一籌罷了。都道云水寨的賊義字?jǐn)[中間，我倒要看看那些小賊嘍啰如何肝膽相照？擒得幾人來，或誘之以利，或嚇之以威，自會為識相帶路?！?/br>
    “強(qiáng)打云水寨，拿三成死傷去賭清剿賊匪，云水寨敗，棲州余者散匪，人心必散。這筆買賣，雖要拿人命去堆，勉強(qiáng)也還劃算?！?/br>
    俞子離聽后，半晌不語，苦笑：“一千兵，三成傷亡，便是三百多條人命，再兼云水寨中的人命，足以叫棲水色變?！?/br>
    樓淮祀道：“不見血，何來太平？”

    俞子離道：“阿祀，付忱與那徐泗若肯前來赴約，容我一道作陪如何？”

    樓淮祀趴過去，看著俞子離，笑著道：“小師叔，良言難勸要死的鬼，依我之見，他們想死，你去也無用，他們要是想活，自會知情識趣?！?/br>
    “勉為一試吧?！庇嶙与x輕道。

    .

    江石坐在小船上浮舟許久，這才道：“船夫挑個(gè)好走的水道?！?/br>
    船夫劃槳的手一頓，掉轉(zhuǎn)船頭劃進(jìn)一條條細(xì)窄的水道，這水道兩邊遍布水草，窄不過進(jìn)一條小船。船夫身手了得，小船在窄窄的水道快如穿梭。繞過一片蘆葦，就見一條大船泊在一邊。站在船頭的可不就是接走付忱的徐泗。

    “江富商?！?/br>
    江石攀上船，道：“暫不與二當(dāng)家敘舊，我此番來是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