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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能躺在里面,還怕死不成? 唉,惜乎價奢。 來棲州這么長的時日,棺材李也就做了這么一副好棺材,還砸在了手中,心疼得直抽抽。棺材李私下罵罵棲州鬼窮,嘆著氣老老實實地做薄板棺材,這時日一長吧,他又膩味了,技癢難耐,貓抓似得難受。 再難耐也得熬著,他跟家中翻了臉,沒多少家底供他白耗,棲州好的木頭又少,要去外地拉。他無聊賴之際,就跑半知書院聽棲州哇啦哇啦啦的土話,學(xué)個幾句,做買賣時還能討價還價,抬抬賣價。 一來二去,他就瞄上了書院里的木料。 樓淮祀帶了不少木頭過來,路上端了匪窩,又截了不少,修整短街用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成俱是好料,全交給了公輸老先生取用。 公輸老先生看他有事沒事就過來轉(zhuǎn)悠,一天兩天的,也看出了苗頭 ,遂笑著讓他露一手。 棺材李還有點羞恥心,不敢將別人的木頭刨了做棺材,鋸了幾塊下來,又是雕花又是繪彩,做了兩副巴掌大的小棺材,手藝這玩意,極大的與極小的都顯功底,這倆小棺材精致無比,連公輸老先生都夸贊了一番。 恰好跟著公輸老先生的一個學(xué)徒名喚阿麻,是古拉族,他們那邊風(fēng)俗詭異,最不忌諱的就是死亡。別族最多添個壽棺,意為添添福壽;古拉族家中死了人,將尸體浸了油藥,停尸在家一停就是好幾年;別族踩了墳頭,撞見出殯,都覺得晦氣,古拉族卻認為撞棺是撞財,非但不忌諱,還道一天都走大運。 棺材李的小棺材一出手,阿麻眼都紅了,要不是怕被趕出書院,都能干出順手牽羊的事。 棺材李正閑得慌,難得遇見這么喜歡棺木的人,相逢恨晚,當日就打酒拆rou醉到一塊去了。 “你們族人有幾人?”棺材李先問。 “少說也有一二千。”阿麻得意。 棺材李氣悶,才這么點人有什么好得意,他本想阿麻族要是人多,他就走了阿麻的路子上門賣棺材。這一二千人,一年死十個,又不富裕,沒什么花頭啊。 阿麻亦是個奇人,想學(xué)棺材李的手藝做小棺材賣給族人。 棺材李哀嘆阿麻學(xué)木工學(xué)得都木呆呆的,這小棺木用好木料吧,古拉族人買不起,用一般的木料,又不值幾個錢,一二千人,算他一成人買,撐死了一二百份,再者,這是擺件,少說也能擱個十幾年。 這倆湊一塊愁眉苦臉,得閑就一道吃悶酒。 公輸老先生背著手,看得樂呵,出主意道:“不若你們做了棺木賣給知州?”這些時日清剿水匪,三不五時地往棲州城一船一船地拉尸首。 棺材李一路隨著樓淮祀來棲州,多少知道一點樓淮祀的脾性,撓頭道:“那些水匪死有余辜,小知州哪會安葬他們,只會澆上石脂燒了了事?!?/br> 公輸老先生道:“蠢才,有死的水匪,還有戰(zhàn)死的棲州兵,難道他們也一把火了事?”再說,也不能把所有的水匪都給化了。棲州城,指甲蓋大的地方,城門口化人,滿城臭味,好些住得離城門近的,叫苦連天,歲小膽細的天天睡不好覺。 第一日將人化,嚇唬嚇唬也就算了,天天燒哪受得了?搞得城門口煙熏火燎、黑煙滾滾的。 脂局那邊也不高興,陳賀掌了脂局后整個守財奴,人又迂,看不慣樓淮祀使錢買了石脂拿去化人。 棺材李半信半疑,有點心動,又有點不敢。 阿麻這回不木呆了,湊棺材李耳朵邊,太激動,古拉族土語夾著棲州土話再摻點官話,聽得棺材李兩眼直轉(zhuǎn)圈圈,壓根聽不懂阿麻在說什么。 “哈哈……”阿麻醒悟過來,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李阿兄,咱們不若問問俞先生。”俞子離地位超然,人又清雅,出手還大方。 棺材李兩只眼都亮了,一拍大腿,可行。 這倆心懷鬼胎找上俞子離賣棺材。 恰好俞子離也厭煩樓淮祀在城門口燒人,草木遍野水清秀之地,岸邊挑著人頭也就罷了,還三天兩頭堆木架化尸首?平白辜負了好風(fēng)景。再者,俞子離與梅萼清要那些降俘歸心,有心安撫一二,還不如尋個地埋了去。 一方想賣,一方想買,當下一拍即合。這一合,可不得做棺材?匪徒一死又不是死一個兩個的,薄板棺材再簡陋也得幾頁木板釘一塊。 公輸老先生也是妙人,干脆在書院里開個課堂,讓棺材李教學(xué)生做棺材。如同永字八法,做一個正經(jīng)的棺材那也得會刨會雕會畫,學(xué)全了,少說也掌了幾門的技藝呢。 棺材李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他只當這輩子最多能掙個“師父”當當,原來還能在書院里當先生?這棲州來得值啊。 . 等得樓淮祀和衛(wèi)繁相伴晃進半知書院,得知自己居然是一大批棺木的買主,大吃一驚,他這個小師叔還真會花錢。 “你怕不怕?”樓淮祀也懶怠計較,轉(zhuǎn)而關(guān)心地問衛(wèi)繁。 衛(wèi)繁還真覺得有點毛毛的,一地的白板棺材,一想都是用來裝死人,多少有點異樣,只是等衛(wèi)繁看到一個毛孩兒打的棺木,頓時笑出聲來。這薄板棺材不負薄板的名頭,輕薄如紙,堪堪能裝一百多斤的人,肥上兩三斤,棺材底兜不了份量,墜個對穿。 小毛孩振振有辭:“再是薄板棺材,也比一卷草席強出天去,百來個銅子一副棺材,還能有賺頭,我賣的得便宜,他買的得實惠,皆大歡喜啊?!?/br> 樓淮祀看這小毛孩格外喜愛,這還不能是個jian商胚子,不知是保等的慳吝的爹娘才能教出這等算計的小兒郎。 公輸老先生笑道:“他爹娘是街頭賣面的,頭碗面湯不要錢,再添一勺一文錢,一碗素面也不過三文,郎君便知他們夫妻的刁鉆。” 衛(wèi)繁繞著那薄板棺材一圈,暗想:看話本聽說書,那些英雄好漢,一拳一掌就打得木板兩頭穿,若是換了這個棺材,阿兄也有手裂木板之力。 棺材李很憂愁,他隱約可見,這薄板棺材的買主要比自己作得好棺材的買主要多得多。唉,他本意是想白混點好木料再打一口精美的壽器,末果,便想在買賣上多使力,好棺材賣不出就賣不出的,薄板多賣點也是好事,手上有銀子,就可以去買些好木料一展所長,他這小學(xué)生的神來之筆,是要讓他血本無歸啊。 樓淮祀因著這小毛孩,來了十二分的興致,和衛(wèi)繁將書院逛了個遍,這書院秀才舉人大許是教不出來,教人混口飯吃還是可行的。 連扎風(fēng)箏的都有一二學(xué)生,扎得歪八扭七的小風(fēng)箏,借著榷場熱鬧跑去兜賣,竟也賣掉好些,賣來的錢都叫他們換成了rou餅。 非但有學(xué)風(fēng)箏,狗皮膏藥也有教,這天天窩醫(yī)鋪面前搶生意的,端得義正辭嚴:“知州怎說小的膏藥無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