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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聲線低沉悅耳:“可以來個告別吻,待會兒見?!?/br>……“喂,醒醒?!?/br>意識昏昏沉沉,掙扎半晌,楚淮終于醒了,直直對上一雙銅鑼眼,嚇了一跳。面前站著個中年男人。男人面相頗兇,體格健壯,頭發(fā)亂糟糟的,胡子也疏于打理,顯得有些邋里邋遢。他眼下有明顯的烏青,眼里密布紅血絲。這人應(yīng)該有什么心事,導(dǎo)致一直睡不好,楚淮心道。他爬起來,環(huán)顧周圍,沒看見靳天逸,有點兒小失落,又覺得意料之中。屋子里還算干凈,有點像宿舍,兩張床相對,中間隔著個過道,空間狹窄逼仄,設(shè)備簡陋,沒有空調(diào),頭頂?shù)碾娚瓤┲ㄗ黜憽?/br>血字適時浮現(xiàn)——【任務(wù)者已全部進入記憶之城,待滿一百天即可離開,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永遠留在這里?!?/br>【歡愉地遺忘還是痛苦地銘記,選擇權(quán)在你們手中。】【最后祝每位住戶可以順利的回歸現(xiàn)實。】楚淮消化著血字,微微蹙眉。明知是在副本里,又怎么會有住戶選擇永遠地留在這?魏虎一直在打量楚淮,見他神情淡然,姿容不凡,暗自點頭,覺得自己這個室友還算靠譜,必要的時候可以合作一番。這是他最后一個副本了。魏虎主動上前搭話:“我進來的比你早十幾分鐘,剛才出去轉(zhuǎn)了圈,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宿舍,每間宿舍住兩個人,我和你被分到了一起,算是室友,其他的我暫時不知道了,附近太大,建筑基本相似,我還沒想到找其他人的辦法。不過副本時長100天,前幾天相對安全,不匯合并無大礙?!?/br>楚淮點點頭。楚淮正要出去打探一番,宿舍里的喇叭突然發(fā)出了滋滋的電流聲。【C3宿舍樓居民們請注意,收稅將在十五分鐘后開始,請不要擅自離開宿舍樓,后果自負?!?/br>魏虎錯愕:“收稅?我哪來的錢?”他慌忙在衣服口袋里翻找,一個硬幣都沒找到。楚淮回屋子找了找,皺眉道:“我手機也不見了。”沒手機就沒錢。魏虎面色凝重:“那怎么辦?交不上稅會怎么樣?”楚淮單手支頤,若有所思,片刻道:“也許交的……不是錢呢?”“不是錢那是什么……”“呆會兒就知道了,”楚淮往外走,“廣播說不許出宿舍樓,沒說不許串門,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個人問問情況?!?/br>楚淮交代完就出去了,到門口抬頭看了眼門牌號,428。楚淮在四樓逛了一遍,宿舍門上端是透明的,每間宿舍都用遮擋物將上端暴露處掩蓋起來,楚淮看不清里面情狀,不知道有沒有人。他站在一間宿舍門口思索,一抬眼,卻發(fā)現(xiàn)遮擋物被撥開,一只渾濁的眼睛正凝視透過臟污的玻璃凝視著他,帶著探究和不善。楚淮先是一驚,隨即欣喜,有人的話,他應(yīng)該能獲得一些有效信息。楚淮放低姿態(tài)去敲門,那人猶豫了會,最后還是給楚淮開了門,屋子里充斥著泡面味和沖鼻的尿sao味。“進來吧?!蹦鞘莻€身形有些佝僂的老頭,他冷冷地說。楚淮頷首,剛要進去,卻聽見里面?zhèn)鞒瞿腥说拇?息聲,楚淮腳步一頓。喘-息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后演變成了浪-叫,楚淮面色尷尬:“要不我們在外面說吧?里面似乎不太方便?!?/br>“沒事,進來?!?/br>那人固執(zhí)堅持,楚淮也不好拒絕。進了屋楚淮才發(fā)現(xiàn),發(fā)出叫聲的是個陷入睡眠的年輕肥胖男人,并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楚淮松了口氣:“原來他在做春夢。”“春夢?”老頭聽到什么笑話般嗤笑了聲,對著腳邊的痰盂吐了口血痰,然后點燃了根煙,“你才來,呆一段時間就知道了?!?/br>“這種垃圾,也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找到存在感才能圓夢了?!?/br>老頭說的大聲,楚淮猶疑道:“我們這樣不會吵醒他嗎?”老頭詭異地沖他笑,機械地搖了搖頭,朝還在叫著的男人床邊走去。接下來他的動作讓楚淮驚呆了。老頭捻著煙頭,對著床上男人的手上按了上去,一個焦糊的摻雜著煙灰的血疤頓時出現(xiàn),那人卻似乎沒有感到一點痛感,仍歡愉地大叫著。老頭繼續(xù)吸煙,嗓子像漏風(fēng)的風(fēng)箱:“你看,虛假可以蒙蔽人到什么地步,他連真實的痛苦都感覺不到?!?/br>他緊盯著楚淮,上下打量,像商人審視商品,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被激怒,不耐煩道:“你有什么想問的嗎,問完趕緊滾。”楚淮并不在乎他的喜怒無常,立在那平靜地像幅畫卷。“你是不是住戶?”楚淮淡淡道。老頭渾身一僵,沉默不語,楚淮看著那截?zé)熢絹碓蕉?,然后燒到了老頭的手指,他卻渾然不覺。終于,老頭掩飾般地丟掉煙頭,隨口道:“是。”楚淮追問:“100天前的那批?“老頭似乎被逗笑了:“100天?”楚淮不明白他的意思,遲疑道:“難道是去年?”老頭避而不答,反問:“你覺得我今年多大?”“60?”“你今年多大?”老頭問出口,又自己回答了,“怎么也不會超過30?!?/br>“聽著,”老頭嘲弄地看著楚淮,惡作劇般地笑,“我是你這么大進來的?!?/br>楚淮的表情瞬間凝固。三十多年……?老頭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褲子,走到床頭,找到個相框扔給楚淮:“這是我來的時候拍的?!?/br>楚淮掃了眼,相框上男人眉目英俊、意氣風(fēng)發(fā),眼神中隱隱帶著倨傲,出類拔萃又令人見之難忘。楚淮實在難將相框上的貴氣男人和面前這個丑陋不堪、脾氣古怪暴躁的老頭聯(lián)系上。“怎么?”老頭笑了,“不相信我也有像你這樣年輕瀟灑的時候?”楚淮一肚子問題正想問,老頭屋子里的廣播卻響了——【請428宿舍2床楚淮立即回到宿舍,限時三分鐘?!?/br>老頭笑笑,指指廣播:“叫你呢,趕緊走?!?/br>楚淮搖頭:“我不走,廣播里雖然說后果自負,但是肯定沒死亡那么嚴重,我想知道,請你告訴我?!?/br>老頭盯著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想到了過去的自己,一樣的聰明機警又自信冷靜,可那樣的自己,還是沒走出記憶之城。多么可悲。“何必挨一頓毒打呢?”老頭開始劇烈咳嗽,咳出大量血痰。楚淮關(guān)切上前,老頭卻只是搖搖頭,拒絕的姿態(tài)。“我沒什么可說的,我?guī)筒涣四?,能不能走出去全看你自己,都是自己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