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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在靈異世界撩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7

分卷閱讀157

    分明的眼里帶著好奇和滿滿的善意。

鬼婆用布將男嬰的軀體罩住,他的衣服前襟心臟位置濡濕了一大片。他突然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空落落的心房,微垂頭,嘟噥道:“這里好空,好難受?!?/br>
細看之下,他眉目間有幾分俊俏。

鬼婆以為外孫在跟自己說話,微弓著有點佝僂的身子,摸了摸男嬰的頭,慈愛道:“天逸別怕,是外婆對不起你,外婆給你找心臟去?!?/br>
楚淮猛地聽到那個稱謂,眼里滿是不可思議,只覺渾身的血液開始倒流,他仿佛被盯在地面,完全動彈不得。

那個男孩,是……靳天逸小時候?

楚淮的手不自覺地蜷曲,暗暗發(fā)緊,指尖發(fā)白泛青,心一抽一抽地疼。

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的,他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他現(xiàn)在似乎明白了,他只是個旁觀者。

楚淮特別特別想知道,他看到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夢境太過真實,令他有些喘不過氣。

靳天逸還沒出生,就被他的親外婆扼殺,剖出心臟……?

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成為行尸走rou……?

這就是那部分靳天逸缺失的記憶……?

楚淮再抬頭時,鬼婆和男嬰的位置離他已經(jīng)很遠了,山林到了盡頭,遠處出現(xiàn)了個黑洞般虛幻又真實的洞,似乎有時間因子在表面跳動。

鬼婆牽著男嬰從洞里穿了過去,消失在楚淮面前。

楚淮不再猶豫,眼前的一切哪怕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概率是假的,他也要為了那萬分之一走一遭。

這是靳天逸遺失的記憶,是他的伊始,是他安身立命的位置,是自己……愛他的理由。

黑洞在逐漸消退,楚淮拼命奔跑之際,再次恨上自己四肢不勤,所幸,在黑洞消逝的最后剎那,他趕上了,清瘦的身影消匿在其中。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在荇藻游魚、詩情畫意的地方。

鬼婆牽著外孫立在一戶人家的庭院外,庭院內(nèi),一個和靳天逸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趴在地上捉蟈蟈,廚房里傳來了人聲和撲鼻的飯香味。

道路上,無數(shù)行人徑直從鬼婆和靳天逸的身體里穿過。

靳天逸的神情顯得很不安,他扭動著小小的身體,卻怎么也掙脫不了鬼婆皸裂粗糙的大手。

他著急地眼睛都紅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縈紆,他趁外婆沒看自己,拼命朝院子里的男孩擠眉弄眼,說話叫囂,即使他知道這么做只是徒勞無功。

那個男孩根本看不見他。

鬼婆控制著那只蟈蟈,那只蟈蟈跳出了院子,男孩猶豫了下,偷偷看了眼廚房方向,然后躡手躡腳地打開了院子大門,跑出來捉蟈蟈。

靳天逸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絕望。

楚淮似乎意識到什么,一瞬間忘記了呼吸,只覺脊背生涼。

鬼婆神情復雜,帶著三分癲狂,四分悲哀和三分懺悔,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用手洞穿了男孩的胸膛,像她當年掏出靳天逸的心一樣,掏出男孩仍跳動著的鮮血淋漓的心。

男孩的雀躍歡喜凝結(jié)在臉上,迎面倒了下去,然后是街上行人的驚嚇尖叫、作鳥獸散,是男孩家人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的嘶吼痛哭。

沒人看得見鬼婆和靳天逸。

鬼婆捧著心,顫抖著手蹲了下來,神情虔誠,渾濁的眼里飽含著萬世滄桑的淚。

楚淮很難想象,那么小的孩子臉上會出現(xiàn)諸如悲哀的情緒,但他的確在靳天逸眼中看到了。

鬼婆想讓她的外孫活。

此時夕陽西下,日光照耀著鬼婆和靳天逸的軀體,還有血泊里還未完全涼透的男孩的尸體。

鬼分明怕光。

鬼婆的身體有些虛幻,腳的位置在幾個瞬間幾乎透明。

她像極了童話里和巫婆做交易的美人魚,世事弄人,她只得以良心為代價,換取在陽光下生存行走的機會,換取靳天逸短暫的、作為鬼的生命。

她要在她死亡、靳天逸的軀殼消逝之前,替靳天逸找到……合適的心臟。

靳天逸有意識,卻逃不脫,他沒有掙扎的能力,他只是一具沒有心臟的空落落的骸骨。

楚淮的心開始抽痛,靳天逸眼中的空洞和悲哀狠狠灼痛了他。

靳天逸連拒絕那顆心臟的能力都沒有。

楚淮設(shè)身處地地想,突然明白了,那是死志。

靳天逸分明希望自己就那么死了,外婆不要再禍害無辜的孩子,可他知道無用,外婆有她的執(zhí)念,在燃燒生命,用她以為對的方式對他好。

已死掉的人,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他只能清醒地看著,外婆奉上心臟時,神情變得越發(fā)癡迷癲狂,身體也越發(fā)虛幻,仿佛風一吹,就要消逝。

這是個死局。

楚淮跟在鬼婆和靳天逸身后,穿梭進一個個黑洞,看著鬼婆殺掉一個又一個孩子,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心臟在靳天逸的胸膛里進出,溫熱而帶著生命的節(jié)律,靳天逸華美深邃的眼睛里,卻再沒有一點兒光彩和生機。

鬼婆在臨死前的最后一刻,終于替他找到了合適的心臟,她望著那顆心臟與靳天逸完美融合,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去贖罪,也去解脫。

活著的靳天逸卻再沒法解脫。

雜草叢生的破廟里,神佛端坐在臺上,金身已被貧苦的人們扒掉,它也被棄之如敝屣。

身患病痛的乞丐們倚在破廟里的稻草堆上,口里嗚嗚有聲,生命是那么卑微,生活是那么難以忍受。

七八歲的靳天逸躲在角落里,雙手抱膝,蜷成很小的一團,望著那一張張皮包骨的污穢臉頰,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淮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明明知道是夢境,眼眶卻跟著有些紅。

夜風吹徹,冰寒入骨。

二十五歲的楚淮立在七八歲的靳天逸面前,癡看著那個過于早熟的俊俏男孩。

垂著頭的男孩突然抬眸,看到溫文爾雅的楚淮,局促地笑了下,隨即又收斂了笑意,悄悄地說了聲:“我不配。”

不配笑,不配快樂。

楚淮聽到那三個字,只覺得心如刀絞,如鯁在喉。

可男孩終是向往希望和溫暖的,他似乎怕自己身后的滔天罪孽被眼前面容清俊的青年看到,身體瑟縮了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往前動了一下,眸光卑微,聲音破碎:“哥哥,你能不能,抱抱我?”

“我好冷?!?/br>
沒人要他,沒人愛他,沒人會原諒他。

可是他必須活著。

否則外婆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楚淮顫抖著手,毫不猶豫地將他抱起,仿佛他是人間至寶。

小靳天逸眨巴著眼望著近在咫尺的溫潤容顏,覺得凋敝的廟宇也亮了起來。

“哥哥,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