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起了。

“你找個(gè)凳子坐這兒來?！庇涡裼玫V泉水瓶子指指自己旁邊。

“好?！弊蟾炅⒖叹捅蓟乜蛷d了，四下里找一圈，捏了一張茶幾邊的小板凳，沖上陽臺(tái)放到游旭指定的地方，坐得筆直望著游旭。游旭的凳子高，左戈的凳子低又小，他兩個(gè)這樣一高一低在陽臺(tái)上坐著，跟主人和一條訓(xùn)練有素的大狗坐在一起的畫面沒什么區(qū)別。

“小旭我坐好了?！弊蟾瓿蛄顺蛴涡竦谋砬?，覺得還好便開了口。

“嗯?！庇涡顸c(diǎn)點(diǎn)頭，捏著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大口后說：“你跟我說說林妍的事吧?！?/br>
左戈心里咯噔一下，絞盡腦汁思忖這是什么個(gè)情況？剛才都還好好的在嫌惡自己，怎么轉(zhuǎn)眼上樓來就要談林妍了。明明上一回一說這個(gè)就被趕下車了……

“左戈，我的手很痛……”

游旭的聲音飄進(jìn)左戈耳朵里，左戈一下子就開了口，“我知道你手很痛，小旭，我的心也很痛……”

“我的意思是我的手很痛沒法揍你，請你自覺一點(diǎn)，老實(shí)交代?！庇涡穹俗蟾?，把話說完后目光投向天上的大月亮。唉，果然不能好好交流嗎？

“哦?！弊蟾曜灶欁孕α似饋怼Ｗ约旱哪X洞開得也不小啊，居然會(huì)覺得游旭在跟自己撒嬌。

“哦什么哦，說呀……”游旭覺得對上左戈，自己永遠(yuǎn)沒有耐心。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小旭。”左戈覺得這個(gè)題目好難，自己這么好的口才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除了不能說的，都說。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庇涡褚蟛桓?。

“小旭，為什么想知道這個(gè)……”左戈覺得游旭的語調(diào)太不像游旭。

“不想和你繼續(xù)糾纏不清?！庇涡癜训V泉水放在椅子邊上，看著左戈認(rèn)真道：“你想認(rèn)女兒，我想知道去世妻子的事，很公平?！?/br>
“小旭，這是威脅?！?/br>
“把接送卡還給我?！?/br>
“小旭，我覺得不說出來也可以?！?/br>
游旭不說話，開始拆左戈綁在陽臺(tái)欄桿上的鈴鐺電話。

“小旭……”左戈趕緊撲住鈴鐺電話。

游旭一腳踹上左戈的肩膀，咬牙道：“左戈我告訴你，我手真的很痛你不要再惹我生氣了，聽到?jīng)]有？老實(shí)坐好！”

左戈沒等游旭說完就抱住了游旭的腿，眨巴眨巴眼睛說：“那你踹我兩腳消消氣？！”

游旭看他那樣兒，沒猶豫直接就踹了，踹得左戈撞翻了他的小凳子。

“林妍原諒你了對不對？她是不是叫你向我要小冰，因?yàn)樗朊帮L(fēng)險(xiǎn)再生一個(gè)孩子？她出事前兩個(gè)月過生日，她非要等卻等到短信說不能來的朋友是不是你？你毀了她一輩子你憑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原諒？”游旭平穩(wěn)得把這段話說完，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情緒被壓得這樣四平八穩(wěn)，“來，都告訴我吧，左戈?！?/br>
第二十三回

左戈聞到了夜風(fēng)送來的茉莉花味，那樣淡雅。他從地上爬起來，扶正小凳子，看了看游旭，將小凳子放到游旭剛才指的位子，再一次筆直坐了上去。

“小旭，等你手上的傷好了我們再談好么？”

“不好?！庇涡駬u頭，“我為什么會(huì)上來找你，是因?yàn)槲艺J(rèn)識(shí)到自己的問題。對于你，我一直在逃避，惡語相向甚至動(dòng)手揍你。我能猜到林妍原諒你了，我一下子就沒有立場了。這種失去立場后要重新安排自己情緒的感覺讓我害怕，因?yàn)槲覐膩頉]有準(zhǔn)備好再見你……我知道這就是逃避?，F(xiàn)在，我不打算逃避了?！?/br>
“小旭……”左戈想碰碰游旭，手伸到一半?yún)s收了回來。

游旭伸出左手拉住了左戈收回去的手，力氣很大，捏得左戈有些疼。

“我不能說，也不愿意說?！弊蟾甓惚荛_游旭的眼神，“不能說是和林妍約定好的，不愿意說是我自己決定的?！?/br>
“你們聊了很多？”游旭沒有打算松手，反而在確定了這點(diǎn)后力氣越發(fā)的大。

“小旭以后我們再來談這個(gè)事情可以么？”左戈吞了吞口水，他能感覺到游旭離自己非常的近。

“以后？你有多少以后給我等?！庇涡褚话阉﹂_了左戈的手，靠回椅子里，“左戈，你搞清楚，是你跑來跟我講林妍原諒你了。你告我這個(gè)，你卻不告訴我為什么……”

“小旭我沒有說林妍原諒我了……”

“你別跟我耍嘴皮子。你就是這個(gè)意思。

“我是想告訴你既然林妍都能搭理我，你可不可以也搭理我?！?/br>
“我怎么沒有搭理你？你住到我家樓上，你攪和我的工作，你還跟我搶小冰，我說什么了么？”

“不是這個(gè)……”左戈拖著凳子朝游旭挪的更近。

“就是這個(gè)。左戀戀，你給我放明白點(diǎn)。”游旭一巴掌拍到椅臂上，“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叫你老實(shí)交代，是你必須說，必、須、說，你死了我找誰問？”游旭的情緒激動(dòng)起來，瞪著左戈的眼神一下子變軟。目光與左戈正好撞上，游旭撇開目光看了別的地方。

“小旭……”左戈向前一步半跪到游旭面前，低低喊了他一聲。

“別叫我?！庇涡裢崎_左戈的手，“你不說就別叫我?！?/br>
左戈不顧游旭的推攘，死命握住他的左手。游旭抵死不干，抬起受傷的手要推開左戈，“你這個(gè)混賬王八蛋，要死了才滾到我面前來，要死了你才知道后悔是不是？混賬！”

游旭咬牙切齒把話說完，順手抬起右手就要打下來，左戈趕緊捏住他的胳膊，另一手抬起游旭的左手說：“拿這只手打，這只手！你右手痛?！?/br>
游旭左手一個(gè)耳光給左戈甩了上去，左戈這不要臉的挨了打沒事兒，趕緊回過頭來還笑著說：“對對對，拿這手打?！?/br>
游旭真是忍不住了，左手接二連三拍到左戈的臉上。打歪了眼鏡，左戈也不扶，半跪在游旭面前心甘情愿地挨打。不知道為什么，挨了一頓耳光，左戈心里比之前任何時(shí)候和游旭相處心里都舒暢。

“左戀戀……”游旭的左手最后一次抬起來，喊了一聲軟軟的收了回來。

“噯?！弊蟾曷犚娪涡窈八?，答應(yīng)一聲后往前挪了挪，飛快扶正眼鏡，望著游旭。

游旭和他對望著，使勁兒閉上了眼，再睜開時(shí)沾染上了淚光，壓著嗓子說：“林妍走了，你又這樣了……到底要怎么樣？！”

“小旭……”左戈忽然挺直了身子，雙手捧住游旭的臉說：“我不會(huì)死，我得那個(gè)病不會(huì)死。”

“嗯？！”游旭整個(gè)人明顯得一頓。

“小旭我不會(huì)死，我還有一輩子的時(shí)間守著你……”

“不是膀胱癌、睪丸癌或者前列腺癌？”游旭抬手推著游旭的下巴把他推開，“手給我拿開?！?/br>
左戈搖搖頭。

游旭嗖得一下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