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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被澆了一頭一臉的冷水,濕淋淋地陪他到庫房找東西,冷風吹來,不由打了個噴嚏。安云慕向來體恤下屬,卻是毫無所覺。許知能跟在他身邊許久,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何況旁觀者清,他當然知道安云慕因為什么事為難。只不過這種事也不是他做下屬的能插嘴的,若不是越到晚上天氣越冷,身上的水都快結成冰,他堅信自己能陪將軍沉思到明天。他又打了個噴嚏,才道:“將軍,有個事情難辦得很,能不能幫忙參詳參詳?”“什么事?”安云慕心不在焉。“我手下有個人,叫劉二,您認識吧?”“他怎么了?”“他不是養(yǎng)了條波斯狗么,白毛的,長得那叫一個漂亮。養(yǎng)了好幾年,都養(yǎng)出感情了,不過這狗被寵壞了,只吃rou不啃骨頭,脾氣還不太好,所以前段時間有人給他送了一條新的,新來的這個倒是忠誠,可惜是條土狗,上不了臺面。他就找到屬下,問怎么辦?”安云慕總算是回過味了,斜視他,緩緩道:“你怎么回答的?”“這有什么可為難的?”許知笑道,“屬下讓他把兩個狗都養(yǎng)著,長得漂亮的帶出去玩,土狗就放在家里看家護院。又不是養(yǎng)不起,您說是吧?”安云慕語氣森冷:“我看你是話里有話啊!”許知訕笑道:“屬下這不是看您對薛神醫(yī)放不下嘛?不如就把他尋回來,好好哄哄,那啥,娥皇女英,不失為一段佳話?!?/br>安云慕冷笑道:“我都看不上威德侯三妻四妾了,自己還要娶兩個來惡心自己?”“安將軍如此專一,讓屬下萬分敬佩!”他語氣古怪,安云慕不置可否。他在沒有對傅君衍斷了情絲之前就和薛易有了茍且,的確不是正人君子所為。然而是薛易起了色心在先,并且夜入他的臥室,欲行不軌之事,并非他故意腳踏兩只船,只不過相處久了,彼此之間的關系漸漸變了味,他也默認了薛易是自己禁臠這一事實。其實在許知這些武人的眼里,屈居人下的男子都會被他們看不上,這才會開玩笑似的讓他全收了。安云慕并不優(yōu)柔寡斷,但其中太難取舍。一個是他最愛的人,一個是最愛他的人,都同時撞了上來。他甚至有些埋怨薛易,若是過些年再出現(xiàn),自己把和傅君衍之間的破事做個了結,再遇到他,便不至于要面對這種顧頭不顧腚的窘狀。然而事到如今,風波已定,他清點過往,也能清楚的明白,若不是有薛易的靈藥,他縱然能活下來,也是面目盡毀,武功全失。滿心仇恨之下,他報仇的時候便不可能留情。如此一來,他殺了自己最愛的人,他必定會陷入長久的悔恨和痛苦之中,此后一生都會沉淪在這場無人能救贖的黑暗里。理智讓他明白,薛易是他最好的選擇。就連他的下屬恐怕也不太喜歡傅君衍,否則許知的話里也不會對傅君衍“被寵壞了,脾氣不大好”有那么深的怨念。如果上峰一定要斷袖,那么找個和氣的,當然對他們更有益處。其實傅君衍的書童對安云慕的下屬頤氣指使,他也有所耳聞。不過許知就這么在他面前直說了,讓他又好氣又好笑。無數(shù)個念頭轉過,也不過是一瞬間。安云慕輕吐了一口長氣,對許知說:「你找?guī)讉€人跟上他,找著了就把他帶回來吧?!?/br>「要是又被藥倒了怎么辦?」許知哭喪著臉。「那就一路跟著他,把行蹤報回來。」「隴西到江南那么遠,這樁差使是不是有點……」「嫌累?那你明天就去給傅公子送飯,如何?」發(fā)現(xiàn)安云慕的眸光下垂,正斜睨著他,許知自知小心思早就被安云慕察覺,打了個哆嗦,忙道:「屬下明天就去找人!天色已晚,將軍好好安歇,屬下告退了?!?/br>***薛易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么落魄。因為坐不起馬車,所以他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兩只腳磨了好幾個水泡,靴子里灌滿了沙子,衣裳若是脫下來漿洗,能洗出一斤泥沙。他離開侯府以后,失魂落魄,以至于沒有回薛宅準備行囊,兩手空空,找了一輛馬車就往東而行。到一家錢莊去取現(xiàn)銀的時候,薛易發(fā)現(xiàn)了掌柜神色古怪,還讓他在錢莊等待。他才發(fā)覺似乎有人跟蹤。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才終于擺脫。后來清點了銀票,發(fā)現(xiàn)全部都是一家錢莊的票號。這一疊銀票正是安云慕給他的,他自己這一次出行所用的都放在藥箱里。隱約感覺除了銀票之外,藥箱里似乎還有些重要的東西,不過既然一拍兩散了,安云慕給的銀子又不少,多出來的藥丸就當送給他治神經(jīng)病好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是自己被甩,還要偷偷摸摸地離開,理應給安云慕一巴掌才是。不過那張臉畢竟花費了自己許多心血,卻是舍不得造成一點傷痕。只不過暗暗在心里發(fā)誓,以后要在門規(guī)上加上一條,姓安和姓傅的病人給再多錢也不治。所幸在身上最后一個銅板都花掉以后,他在路上遇到了方家莊采買的管事,心念一動,于是順路前來拜訪。進了山莊后,一個宮妝女子已然站在路邊相迎,一身秋香色卷葉蘭花紋衣裳,眉心畫著梅花妝,神情冷漠,衣裳上都似乎凝著一層冰。薛易沒想到一進山莊見到的就是一個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干笑了一聲:「藍公子怎么又做女裝打扮了?難道上癮了不成?」藍吹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讓他立時噤聲。「小棠想見你,走吧?!?/br>薛易沒敢多話,遠遠地跟在他身后。他對藍吹寒總有幾分懼怕,只因他當年給錯了情蠱,最終導致了方棠溪雙腿殘疾,還不能讓他痊愈,藍吹寒對他便有幾分遷怒。其實方棠溪的腿會殘疾,都是由于陰差陽錯,并且運氣太差,錯過了筋脈重續(xù)的時間,和薛易倒沒有多大關系,但治不好病畢竟心有歉疚,薛易自然也就無顏再見自己的義弟,要復診也常常找借口派了自己的弟子前來。他風塵仆仆,藍吹寒也沒帶他去見方氏夫婦,只等著休整一晚之后,再去拜見。隨后藍吹寒將他帶到了東邊的一個院子。薛易進了門,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見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窗邊,一身華裳,俊逸非凡,偏偏神態(tài)疏離,說不出的尊貴之態(tài)。這種尊貴之態(tài)和安云慕依稀相似,是榮養(yǎng)多年的王孫子弟身上才會有。沒想到方棠溪已不似昔日少年英俠的模樣……不過也難怪,據(jù)說近年方家莊勢力越來越大,在西北幾乎是龐然大物般的存在。薛易不由得怔忪了片刻。多年前,薛易闖蕩江湖,與方棠溪性格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