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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的。他立刻掙開子安的懷抱,向后緩緩退去,同時冷靜的發(fā)問:“你曾經(jīng)說過,你來到這里也有一個任務。”子安陷入沉默。“她倆的任務是從朝堂、江湖、和商界三個領域里,清除我和無正門七百年來根植于世間的影響,目的不外乎在我死后,不至于使這世界、這截點的秩序轟然崩塌?!?/br>池罔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帶血的衣裳,神色極為鎮(zhèn)定冷漠,“而你的任務,卻從來只和我有關……你其實不是來渡我出家的,你是來清除我的,就像雞爪子一直想對我做的事一樣,對嗎?”第134章子安從來就知道,只要給小池一點線索,他就能摸到距離真相最近的地方,因此他從來不敢小瞧他。面對池罔對房薰、步染和自己任務的準確判斷,子安無從反駁,便只得默認。池罔記得自己身體之前的狀況,他被風云錚迎面砍了一斧,除非是神跡,否則不可能會在這樣短的數(shù)息間恢復成全然無恙。“砂石呢?他去哪里了?”池罔問起砂石的下落,卻許久聽不見砂石的應答,就連以往砂石被迫離開時,會給他留下的簡短解釋都消失了。子安也不說話,他便在沉默中猜出了個大概。“……傻孩子,早就告訴你保護自己的?!?/br>雖然不知道砂石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愿意救他的,能確定的人只有砂石了。池罔站起身體,聲音顫得厲害,“救我做什么?就算你把我救起來,他還是要殺我。”子安皺眉道:“小池,我……”池罔打斷了他的話,“七百多年來,這是我第一次武功全廢到與常人無異……你又精通醫(yī)毒,我沒有辦法害你,如今的我,已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若你的任務要求是必須親手殺了我,請你……再給我一點點時間?!?/br>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地面,似乎是一眼都不愿看面前這個人,失去武功后的身體十分虛弱,他腳步虛浮的向身后畔山前行。子安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牙齒咯咯作響,卻無法去阻止他,只得立刻跟在了他后面。在漫長的七百多年里,池罔來過畔山無數(shù)次,卻只是站在山腳下眺望。他一共只真正走上去過兩次,第一次是雞爪子要殺他,他便在死前去祭拜莊衍的墓,卻意外激活了砂石陪伴他度過了三四年偷來的時光。這一次他失去了砂石,身旁跟隨的這個,是他此時最不愿意見到的人。可池罔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能力,去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做違背和尚意愿的決定,他的身體失去全部的武功,如一個尋常普通的人一樣,從山腳向上艱難的行走。畔山幾百年罕無人跡,那山路草蔓叢生,早年里鋪成的石板路已經(jīng)多有破碎,石板時不時的從山上滑落,這樣上山的道路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來說,不僅難走,還異常危險。可是池罔一聲不吭,控制著這虛弱到讓他難以習慣的身體,一點點向上走去。子安不知如何阻攔,只得默不作聲的在后面隨行保護,以防止他意外摔落。天色陰陰的十分昏暗,那烏云盤恒于天邊,卻遲遲不落下雨來,空氣又濕又悶,就連呼吸間都充滿了壓抑的感覺。池罔爬到山頂時,額頭已經(jīng)掛了一層細密晶瑩的薄汗,他氣息不勻的微微喘著氣,臉上現(xiàn)出不健康的紅暈。剛剛上山的路上,他有兩次踩偏差點掉下去,雖然抓住了旁邊的樹枝穩(wěn)住了身體,但手掌卻被粗糙的樹枝磨出血痕。可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他依然拒絕了子安的保護,固執(zhí)的獨自登山。事實上,他不僅拒絕了子安的幫助,他甚至是連多看子安一眼、多和他說一句話也不愿意。他已經(jīng)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愿再去聽外面的聲音。池罔默默的登上了畔山山巔,殘破的佛寺出現(xiàn)在面前,他沿著多年前的那條路線,摸索著走到了后山那片墓地。莊衍的無字碑在第二排最左邊,池罔目標明確,輕輕走了過去,面對著墓碑緩緩跪下。子安被池罔一口氣堵住,心中揪得厲害,他眉頭緊擰:“小池,你這是在做什么!”“閉嘴,你閉嘴!”池罔近乎凌厲的命令道,“之前你就多有端倪,我甚至親眼見過你與步染房薰在天山腳下的酒館里發(fā)生的那一夜異樣,卻仍然猶豫著不忍對你下手,只是因為你像、像……”“或許在薇塔的時空里,皮囊可以偽造,聲音也可以一模一樣……但你卻永遠也不是……”“我不是什么?”子安驟然打斷道,“你以為我為什么叫子安?你可曾稍稍去了解過我當年出家后的法號?嗯?”池罔沉默著抱緊墓碑,玉白的側臉蹭上了一層浮灰,他卻渾不在意,神情反而充滿厭惡,“你閉嘴!不許用他的聲音說話!你不可能是他,也永遠不可能是他——我的莊少爺,早在七百年前就塵歸塵、土歸了土……我管你叫什么零零二,還是叫什么法號,你、都、不、是、他!”這一刻的池罔神色已經(jīng)有些瘋狂了,“我這些年……活得好累。七百年,每一次當我從沒有一點聲音的墓里醒過來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我什么都不能說,我誰也不能說!這樣的孤單和死寂,我不想再體會一次了!”子安心疼得厲害,“小池,你……”在故人的墓前,細數(shù)七百年獨自一人走過的寂寥和不甘,池罔終于崩潰了,他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這樣的脆弱茫然,“可是我不敢去陪莊衍啊,我還沒有救完所有的人,這幾百年,我甚至不敢來見他,我怕他在還怪我背叛他,還怪我用善娘子救人的醫(yī)術,在離魂杏林殺過那么多的人……幾百年里,我?guī)状尾铧c堅持不住,只是念著這件事,我要救一個、再多救一個人,再堅持一會,等贖了罪才有面目去見莊衍……可是你為什么會和他完全一樣??!為什么啊?。俊?/br>子安再也看不下去,他沖到池罔身邊,把他強行拉了起來,“這世界上從來就不會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你為什么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你如此厭惡和尚,為什么卻在這七百年來熟讀佛經(jīng)?你想想——佛門弟子的法號首字,來源于七十字詩排輩,可從詩中的取字來區(qū)分出家人的輩分。佛門掌門固虛法師是“固”字輩,我卻是“子”字輩,中間隔了三十多個字,平白無辜的,怎么會隔了三十多輩?”“那是因為我當年在這畔山寺出家時,正好排到了“子”字輩!這么多年你竟然從來不知道——我身為莊衍出家時最后的法號嗎???”池罔只安靜了片刻,就開始異常劇烈的掙扎,他沒了武功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