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因為他知道‘凡有所相，皆是虛妄’，看得見的無論美丑都是假的，把你當(dāng)空氣呢?！?/br>
“啥？”賈無欺狀似不明白的撓撓頭，“那依薛兄之言，在岳兄眼里，咱倆都是假的，都是空氣？”

“你——”薛沾衣被噎了一下，瞪他一眼轉(zhuǎn)過身悶頭趕路。賈無欺十分無辜地開口道：“岳兄，我理解的不對么？”

岳沉檀眼中劃過一絲笑意：“至少算不得錯?！?/br>
“我就說嘛?！辟Z無欺推著岳沉檀繼續(xù)走，“這薛小哥可真難伺候。對了，岳兄還沒回答我，這么問我是因為什么？”

“無甚。”岳沉檀淡淡道，“只是突然想到，一路上看到的幾幅佛畫，色彩都頗為艷麗，不似尋常壁畫。濃墨重彩下，真正隱藏的又是什么呢？”說著，他話鋒一轉(zhuǎn)，“之前看伍兄也有察看壁畫，可有所發(fā)現(xiàn)？”

賈無欺嘿嘿一笑：“我是個粗人，就看個稀奇，哪能懂這些精細(xì)的玩意兒。不過嘛，要說發(fā)現(xiàn)，也不是沒有?！?/br>
“哦？”

“那畫有佛畫的石壁都滑溜溜的，摸起來的感覺，有點(diǎn)像是在摸女人。”賈無欺的臉上掛起了幾分無賴的笑容。

岳沉檀不動聲色道：“是嗎？看來伍兄一定摸過不少女子?！?/br>
“承讓承讓。”賈無欺腆著臉回道。

“小師哥，你聽他瞎扯。”薛沾衣撇著嘴回頭道，“摸那些硬不愣登的山石能覺出像摸女人，我看他不是有過不少女人，而是想女人想瘋了吧?！?/br>
“我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賈無欺辯解道，“那感覺是真的與尋常山石不同?！?/br>
“如此。”岳沉檀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賈無欺此刻推著他，又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他有些欲哭無淚，雖然換了個身份，可他也不想給岳沉檀留下個色狼的印象。

正欲開口再解釋幾句，只聽前方隱隱傳來一陣人聲——

“怎么又死人了？”

“天哪，這死得也太慘了?！?/br>
“造孽吶……”

岳沉檀聲音一沉：“我們快些過去?！?/br>
“正合我意?！辟Z無欺鼓足勁，推著岳沉檀朝人群狂奔而去。

第49回

人群中央，躺著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體，說是尸體倒不如說是尸塊更為恰當(dāng)。死者整個身體像是被野獸啃嚙過一般，碎得七零八落，沒有一塊是完整。四肢紛紛從身體脫離，斷成幾截，頭顱也自顧滾到一邊，冷眼旁觀著往日與自己緊密相連的各部分。

就算頭顱脫離了血rou模糊的軀干，它的樣子也并不好看。半個腦袋凹陷進(jìn)去，赫然是被重物敲打的痕跡，一個奇怪的印記掛在那斷頭的額間，像是牛頭，又像是鱷首。

尸體旁邊，武當(dāng)一行面色發(fā)青，尤其是為首的希聲，緊抿著雙唇，銳利的目光不時在眾人面上劃過，飽含警惕與怒意。

“發(fā)生何事？”

眾人轉(zhuǎn)過視線，只見岳沉檀三人徐徐行來。有人立刻迎上去道：“哎呀岳少俠，你們可算來了。昨天大伙好不容易從洞里爬出來，想著過一夜再上路。沒想到這一大早起來，又死人了。”說著，聲音降低了幾分，“這回死的，可是武當(dāng)?shù)娜?。?/br>
岳沉檀來到希聲身邊：“希聲道長，節(jié)哀。”

希聲冷冷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不善道：“昨日少林與太沖兩隊人馬已經(jīng)先行一步，不知閣下三人為何姍姍來遲”

言下之意，已是把他們?nèi)艘曌髁讼右扇恕?/br>
岳沉檀正欲開口，賈無欺按了按他的肩膀，腆著肚子向前幾步，笑嘻嘻道：“我說希聲道長，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情況險惡，要從那洞中逃出自然要花不少功夫。你們武功高強(qiáng)，從那洞里脫身自然是小事一樁，可你看我這身板，要從那么高的洞頂爬出去，實在是不容易?！闭f著，他還向眾人展示了一下他笨重的身軀，然后指了指岳沉檀二人道，“我能從那里逃出來，多虧了岳小哥和薛小哥，要不今日你們恐怕都見不到我了。昨日他二人助我逃出后，天色已然不早，我又怕路上遇到什么兇禽猛獸，黑夜之中豈不更難以招架？于是便說服他倆跟我一同找了個落腳的地方，先湊合一夜，等天亮了再上路?！?/br>
他說完，只見一個咳嗽得不能自已的病秧子從人群外擠了進(jìn)來，正是辜一酩。這人眼下青黑，一副羸弱之態(tài)，很容易讓人放下提防之心。他對希聲略一施禮，道：“伍兄所言非虛，小可本與伍兄一同入洞，只是那洞崩塌得突然，我二人便被人群沖散。我們?nèi)攵摧^晚，洞頂崩塌時也還在洞口一帶，道長一行那時想必已深入洞腹，從洞中脫身后沒看見他們也屬自然。我也是多虧幫眾兄弟幫助，才勉強(qiáng)追上了大部隊。”

眾人本來就對岳沉檀三人沒什么懷疑之心，全是希聲一人草木皆兵，把久未現(xiàn)身的三人視作了懷疑對象，這下聽完兩人的話語后，更是徹底相信這遲來的三人是清清白白的。

希聲一看眾人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懷疑有些站不住腳，冷哼一聲，他沖岳沉檀道：“早就聽聞岳兄助公門破獲一起大案，斷案能力必然非凡。我派中橫死的兄弟，就靠岳兄來還他公道了?！?/br>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岳沉檀神色不變，只是靜靜駛到尸體身邊，端詳片刻道：“尸體可有人動過？”

“我們移動過。”一個小道士應(yīng)道，“我等只是看玄誠師兄死相慘烈，把他的尸骨拼湊完整罷了?！?/br>
“顱骨被重物擊碎。額間的印記，”岳沉檀目光一凝，“是龍紋?！?/br>
“龍紋？”

此話一出，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身為武當(dāng)?shù)茏?，面容上?dāng)然必須干凈素潔，不能刻有奇怪的圖案，如今出現(xiàn)在尸首上的紋路，極有可能是兇器留下的痕跡。既能將顱骨敲得粉碎，又會留下龍紋的武器，這江湖上并不多見。

“我想到了，是龍頭拐！”有人喊道。

“不是一般龍頭拐?！惫家货そ舆^話頭，悠悠道，“尋常龍頭拐，龍頭極小，或者只是尋常拐杖杖首刻有夔龍紋。這根龍頭拐，龍頭不僅不小，且雕工精細(xì)，以至于雖是印記，龍須卻也根根分明，看得清楚。而且從顱骨的損傷來看，兇手只用一擊，便將半個顱骨徹底擊碎。有這么強(qiáng)的內(nèi)力，又使得是這么一根龍頭拐的人，江湖上好像沒幾個?！?/br>
他并沒有立刻點(diǎn)出兇手的身份，但這已經(jīng)足夠。昔年靠一雙利眼和一根精銅龍頭拐行走江湖，令不少武林豪杰拊掌稱贊的人，姓穆，名千里。

正是于震遠(yuǎn)鏢局中身死的人稱“神眼”的錦衣老者，穆千里。

可是穆千里已經(jīng)死了，死人又怎么可能再殺人？每個想喊出穆千里名字的人，在開口之際，又都把這個名字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腦子，比如鐵鯊幫那個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