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小鬼吉他，完全不管小鬼愿意不愿意。

在揚自舒看來這小鬼還是挺有良心的，每次錢也不都拿完，總也記著給揚自舒留點?？赡苁桥滤I死。

揚自舒覺得很有意思，連唱歌也不好好唱了，捧場的人一少他就去想方設(shè)法逗小鬼說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務(wù)正業(yè)。

揚自舒沒有兄弟姐妹，也很少接觸小鬼這個年紀(jì)的少年兒童，所以不知不覺就對小鬼表現(xiàn)出了十二分的興趣，整天換著法子引小鬼說話，實在可謂是表現(xiàn)出了人類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什么話題都找了，什么新奇玩意也都帶來給他看了。

終于有一天，小鬼看著他，非常非常認(rèn)真地，說出了一個長度足以讓揚自舒激動的句子。

“你是不是戀童?。俊?/br>
揚自舒愣住了，首先他感到十分激動，這是小鬼第一次說出問句，這說明他開始有了與自己交談的欲望，再者他發(fā)現(xiàn)這個句子有7個字，雖然依然沒有達到兩位數(shù)，可這是連著說的！吐字清楚聲音洪亮！最后他才開始理解句意，戀童？誰？誰戀童？說他戀童？

揚自舒的笑容僵在臉上，小鬼看著他，表情依舊十分嚴(yán)肅，看樣子這個問題是發(fā)自真心而不是開玩笑。

他向一旁假裝圍觀人士其實是在車?yán)镒闷ü梢徦猿鰜砹镞_溜達的老段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發(fā)現(xiàn)那人早就憋笑憋得淚流滿面，幾乎要爆血管。

他只恨自己沒有生得一張正人君子的臉，浩然正氣地說一句“當(dāng)然不是”就可以被眾人信任。

揚自舒尷尬地放開抓著小鬼肩膀的手，擺正表情，問他：“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小鬼沒說話，表情像是在說，難道不是？

揚自舒看看四周，除了憋笑已經(jīng)憋得快內(nèi)出血死掉的老段之外沒什么人，于是他尷尬地笑了笑，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小鬼的頭，說：“我啊……”

話沒說完，只聽見小鬼又開口了。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問問而已?！彼麄?cè)過臉，視線游離，那樣子簡直已經(jīng)認(rèn)定揚自舒是個戀童癖了。

揚自舒簡直是要熱淚盈眶，自己這輩子從來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居然這么輕易被當(dāng)成變態(tài)了。

“那個啊……小朋友……”揚自舒清了清嗓子，正直狀兩手搭在小鬼肩上，正打算義正辭嚴(yán)地為自己洗脫冤屈，小鬼又開口了。

他說：“是也沒關(guān)系啊。要不你養(yǎng)我吧。”

揚自舒心想這家伙原來也有這么能說的一天啊，還專搶自己的話頭啊，根本就不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啊。

小鬼說完話之后就低著頭不看他，像是在等他回答。

揚自舒看著他臉上新添的疤痕，知道這孩子的生活必然是艱難的，他只是個孩子而已，或許根本就不懂得“戀童”兩個字的意思，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過上一個輕松一點的生活而已。

正因為知道這些，他沉下聲，對孩子說：“聽著，不可以再對別人說這樣的話，男人怎么可以被別人養(yǎng)，你必須自己養(yǎng)活自己。如果有人說要養(yǎng)你，千萬不要答應(yīng)，你根本不知道大人有多臟多難看?！?/br>
小鬼被他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嚇得怔住了，愣愣地看著他，沒一會就靜靜地掉下了眼淚豆子。

揚自舒一下就慌了，自己也是不想讓孩子做讓他長大后會后悔的事，硬裝了一回黑臉，沒想到效果比自己想象中要嚴(yán)重多了。

還有這個小家伙，人家小鬼哭都是嚎啕大哭，再不濟身體差點的臉皮薄點得也是要抽抽噎噎的，他倒好，眨眨眼眼淚簌簌地掉，咬著嘴唇什么聲音都沒有，一臉的倔強。

這下子可把揚自舒的心都給哭碎了，他本來也就是個不怎么硬氣的大少爺，沒事也就做做好事喂喂貓狗養(yǎng)養(yǎng)花鳥魚蟲，玩玩物喪喪志什么的，看到女人掉眼淚也要心疼一下的。這下怎么看這小鬼哭都是因為他，就好像是他欺負(fù)小孩子一樣，很是讓他有罪惡感。

“那什么，你別哭了……”揚自舒蹲下身又去摸他的頭，“我也不是要罵你，你別哭啊?！?/br>
小鬼就站在那，吸了吸鼻子，想必也是在盡力克制不哭。

“乖，”揚自舒開始掏口袋，“我今天正好多帶了些錢，要不你拿去買點想吃的東西去？”

揚自舒也是被這小鬼掏錢掏得習(xí)慣了，習(xí)慣性就覺得給他錢他就會不哭會高興了，可是這種解決手段，顯然并不適用于所有情況。

小鬼看見他掏錢，的確是不哭了，眼神卻是要噴出火來。

揚自舒沒看到，還在掏錢，老段看到了，正想伸手?jǐn)r那家伙繼續(xù)掏錢，只見那小鬼用力推了揚自舒一把，轉(zhuǎn)身就跑了。

揚自舒正蹲著，又在掏錢沒注意，被這么一推，直接坐地上了。

他眼見著小鬼跑得飛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呆呆問老段：“他不要錢了?。俊?/br>
老段嘆了口氣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沒說話。

那小鬼也是個有骨氣的小鬼，那次之后再也沒去要過揚自舒賣唱的錢，有時候揚自舒唱著歌會突然好像感到那孩子的視線，卻再也沒見到他了。

揚自舒也挺失落的，不知道那小鬼少了自己這里的這筆收入，日子還過不過得下去，會不會又受傷。

他那么瘦，肯定總是被打吧。

揚自舒心情差，也就不怎么對人笑了，唱的歌也老凄凄慘慘的，十分惹人不快。就連經(jīng)常捧場的幾個小姑娘也不愿意聽了，人家好歹是給了錢的，連個笑臉都沒有，拖著張臉多掃興啊。

揚自舒不高興，聽歌的人就少，聽歌的人少，揚自舒就更不高興了。

整個一惡性循環(huán)！

終于有一天老段看不下去了，他說：“揚自舒你算了吧，這的體驗生活就到此為止，大少爺你該回去忙忙正事了?！?/br>
揚自舒抱著吉他唱自己的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老段也習(xí)慣他耍脾氣了，換了種口吻說道：“賣唱都賣這么久了，體驗生活也該換個地方體驗了吧，要不我?guī)闳ムl(xiāng)下種種田，咱搞搞鄉(xiāng)村音樂？”

揚自舒彈吉他的手停下來，說：“我也不是只愛在這唱，換個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不放心那孩子。”

老段汗都下來了：“你體驗生活不是不可以，別說你想體驗養(yǎng)孩子啊，要養(yǎng)自己找個老婆自己生去，也讓你爹高興高興?！?/br>
揚自舒白他一眼：“你不懂?！?/br>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拐角傳來一陣喊打聲，這也不少見，這年頭人心浮躁，當(dāng)街打起來的小青年早就讓人見怪不怪了。

但是這次的的確有些怪，因為叫罵的聲音似乎顯得過于稚嫩，不像是青年斗毆倒像是小孩子打架。

老段沒注意，繼續(xù)著自己勸說揚自舒放棄賣唱的浪費口水的行為。

揚自舒卻是轉(zhuǎn)過頭去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