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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容虞:“沒事的,方才大夫說的你也聽見了,一定沒事的。” 容虞道:“我又不是想說這個?!?/br> 她看著沈映,道:“我有了身孕,你就只關心這個嗎?我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不開心嗎,為什么只關心我能不能把他生下來,你不喜歡他嗎?” 沈映靠在容虞身上,他嘆了口氣,道:“我自然是高興的,但是我一想到這個孩子可能對你造成的傷害,就怎么也笑不出來?!?/br> 容虞拍了拍沈映的手臂,拿著方才他安慰自己的話來安慰他:“沒關系,大夫都說了沒什么事,你把我想的,也過于嬌弱了一些?!?/br> 她想了想又道:“我這幾天來都在好好吃飯,心情也還可以,我可以睡得著,也沒有想砸東西,嗯……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個每天覺得自己吃的太多,你看,我很好,不要擔心我?!?/br> 這時謹歡走進門,低聲在沈映耳邊道:“殿下。張大人還沒有離開,在外面求見?!?/br> 第92章 正文完結 張岑斐顯然是在外面已…… 張岑斐顯然是在外面已經聽說了容虞有身孕的消息, 他站在床邊有些許的局促,目光一直放在容虞身上,一副想說話但是又不敢的樣子。 容虞從床上坐起來, 半躺著靠在床上, 看向了張岑斐,道:“張大人有什么事嗎?” 沈映也跟著看向了張岑斐, 張岑斐抿了抿唇,看著容虞的目光有明顯的關心和熱切,但是又光不好表現(xiàn)的太明顯,躲閃著容虞的目光,容虞忽然一問他,他就更局促了, 磕磕巴巴的道:“夫……夫人, 恭喜, 恭喜夫人?!?/br> 容虞點了點頭, 道:“謝謝。” 張岑斐握緊了手, 又道:“那夫…夫人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聽說懷孕初期都比較危險。” 容虞道:“好?!?/br> “我…我那有好些不錯的補身子的藥材,趕明兒我讓人送過來?!?/br> 容虞象征性的推辭道:“大人不必如此?!?/br> 張岑斐連忙擺了擺手, 道:“沒有沒有, 放在我那也沒什么用處,夫人您就收了吧?!?/br> 容虞不再推辭,道:“那好吧?!?/br> 沈映笑了笑, 然后替把容虞的手放進薄被里,輕聲道:“早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我去給你端碗粥過來?!?/br> 這種事情大可交給下人去做,沈映這樣說無非是想給張岑斐和容虞點說話的空間罷了, 容虞也沒制止。 沈映走了之后,容虞看向了張岑斐,她沒說話,等著張岑斐問她。 上次她就是自己說完就走了,張岑斐想必還有諸多疑問,說不定張岑斐會不相信她,畢竟所有都是她一面之詞,白傾還有郡王府的人都不在了,她想怎么說都可以。 但是張岑斐看她看著看著,就忽然紅了眼眶,他突兀的笑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扯出一抹笑來:“夫人……” 容虞沒說話,靜靜地同他對視著,張岑斐嘴邊那抹僵硬的笑緩緩的淡了下去,眼里積蓄的淚水涌了出來,眼淚砸了下來,他捂住臉,竟然在容虞面前哭出了聲音。 他如今已經年滿四十歲了。 十八歲那年和白傾在一起,但那個小鎮(zhèn)太窮了,她的姑娘擁有舉世無雙的美貌,可是卻只能穿最廉價的衣裙,她沒有一件拿的出手的首飾,有時候碰到鎮(zhèn)里有錢的商賈還會遭到不講理的戲弄,他沒有錢,也沒有權勢,有時候碰見別人欺負白傾,只能在旁邊像個傻子一樣站著。 白傾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不會跟人發(fā)脾氣,但也溫柔的很有原則,她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她會下地里種菜,會喂雞喂鴨,也會刺繡,會彈琵琶,她從來不會和他鬧脾氣,卻用一種極其柔和的方式在他的生命里刻下了一生都消除不掉的印跡。 在他重新回到那個小鎮(zhèn)之后,得知了白傾跟著一個大官離開這里的消息,旁邊的人都在說白傾背叛了她,因為那個大官是皇親國戚,是縣令見了都要發(fā)抖跪著迎接的人,他擁有他們想象不到的財富和權勢,令他們困擾的生計問題,那個大官只要隨便說一句話就能解決了,沒人能抗拒那樣的誘惑。 他不信,一路追到了上京城,后來在郡王府門口見到了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她似乎變的比以前更加好看了,戴著華貴的首飾,穿著錦繡的衣裳,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意,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那個男人站在馬車旁邊,白傾就是對他笑的,兩個人舉止親昵,男人臨走的時候,白傾吻了吻男人的側臉,男人似乎不滿于此,攬住了白傾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而白傾沒有掙扎。 哪怕白傾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抗拒,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沖出去,沖出來拉住白傾的手,把那個油膩的男人踢過去,大官又怎么樣?他這條命就算是不要了,也不想白傾受這種折辱。 可是他眼前完全就是和諧的一家三口的景象,他要以什么身份出去呢,他出海做生意,為的就是給白傾榮華富貴,可是他日夜拼命奮斗的東西,已經有另外一個男人給她了,而他自己那時只是一個海邊打漁買魚的人,是最低賤的那種商人。 那個男人走了之后,白傾蹲下身子逗了逗那個小女孩,她溫柔的笑著,眼睛彎了起來,然后抱起她走進了郡王府的大門。 他躲在轉角處,身上的衣裳因為日夜趕路汗?jié)裼至栏扇缓笥趾節(jié)?,散發(fā)著一種難言的臭味。 這個城市到處都充斥著奢華和高貴,他在那里站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后來他靜靜的捏起自己的領口聞了聞,除了汗臭外還有一股子仿佛刻在骨子里的魚腥味,縱然臨走前換了衣服洗了澡,卻還是去不掉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天夜里下了雨,但他沒有在這里歇下一晚,他離開了上京城,就像沒來過一樣。 后來他在出海經商,從低微卑賤做到小有名氣然后再到富甲一方,積累了足夠的資本后,又把市場從南洋貿易逐漸轉到江南及沿海一帶,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得到了少年時讓他仰望的財富和地位,可賺的越多,就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賺那么多錢。 離開了白傾后他遇到了許多人,溫柔善良的,嫵媚動人的,率性大膽的,他長的好又以禮待人,像他示好的姑娘一個接著一個。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個人重新開始,但是他每當他看著那些女孩美艷的眉眼,試圖拋棄過往重新開始的時候,白傾在他心里留下的那道痕跡便會突然明顯起來,它不因歲月而淡化,依舊在觸碰到的時候隱隱作痛。 當他意識到自己困于過往終其一生也無法脫困的那天夜里,沒人能懂得他的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終于做出了選擇,他選擇余生都守著那份腐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