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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被帶到院中,立于法壇前。道長拂塵在明朗頭頂與周身揮舞,小道士們圍著明朗不斷轉圈。 眾道士:“急急如律令………咕嚕咕嚕嘟……” 明朗:“……” 道長畫了一符,裝進一小囊里,系于明朗脖上,貼身戴著。 于是乎,明朗身上既有佛家之珠,又有道家之符,委實怪異。然而看容府眾人,卻都面色凝重,更滿含期待,仿佛將希望都壓在明朗身上。安嬤嬤一直擔憂明朗會笑場或有不合時宜的舉動,好在明朗雖覺新奇,自始至終卻安靜乖巧,十分配合。 法畢,明朗被簇擁著,送往一僻靜而寬大院落。 那里,便是容翡所在之處。 第4章 . 容翡 明朗發(fā)出低低驚呼聲 這是一棟獨立的院落,白墻黑瓦,院中青竹秀立,于微風中颯颯作響,院正中掛一匾額,上書聽竹軒三字。 此處并非容翡真正的居所,而是他昏睡后,遵從醫(yī)師建議,家人特地打掃收拾出來的一僻靜之地,便于他靜養(yǎng)。 明朗由安嬤嬤牽著,行至快門口,身后眾人忽都停下腳步,駐足不前。明朗回頭,疑惑看一眼。 容夫人走上前,一手輕輕按在明朗肩上,柔聲道:“好姑娘,一切拜托你了?!?/br> 言畢對安嬤嬤微一點頭,示意。 安嬤嬤便牽著明朗,繼續(xù)走了幾步,一直到房門前,再度停下。先前明朗受禮時,林嬤嬤便將安嬤嬤叫到一旁,告知過相關事宜,是以安嬤嬤知道此地是何處,接下來要如何做。 “容公子在里頭。姑娘進去吧,這些日子便好好陪著容公子,祈愿容公子早日醒來?!卑矉邒咻p聲對明朗道。 明朗聽著,驀然明白了安嬤嬤話中之意,瞪大了眼睛。 “嬤嬤呢?不與我一起嗎?” 安嬤嬤蹲下身,看著明朗:“除了姑娘之外,所有人都不得留在房中。嬤嬤我會有住處,在外頭等著姑娘。每日會過來看一回姑娘?!?/br> “不。我不要!”明朗瞬間急了,眼中露出驚慌。從小到大,她從未獨自一人過,回到京城后,身邊雖只余安嬤嬤一人,卻是形影不離,不曾落單。 如今,卻要將她一人留在完全陌生的房中,面對一素未謀面,完全的陌生人。 “噓!噓!”安嬤嬤急忙壓低聲音,示意明朗小聲,“聽我說,姑娘,聽我說。你是來做沖喜娘子的,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旁人無法替代?!?/br> 明朗想搖頭,安嬤嬤卻扶著她的胳膊,暗力捏了捏,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眼中帶著懇求。 明朗望一望院中眾人,眾人全都緊張而凝重的看著她。 明朗對沖喜娘子具體事項并不了解,但顯而易見,眼下她并無其他選擇。再多說,不過是叫安嬤嬤為難而已。 明朗安靜了。 “你真的會來看我嗎?”明朗輕聲問。 “會!會!”安嬤嬤松了口氣,道:“這是夫人,法師還有大夫們都許可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姑娘莫怕,院里有人候著,有什么事便盡管叫他們。莫怕啊?!?/br> 明朗抿著唇,深吸一口氣,抱住安嬤嬤,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仿佛汲取了些許勇氣,而后松開安嬤嬤,忍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跨過門檻,踏進房中。 “姑娘乖乖的啊?!卑矉邒邠]揮手,示意她進去吧,別看了。 明朗甫一入內,門口兩個侍女便從外關上房門,房門閉合,發(fā)出一聲輕響。門外眾人身影消失,旋即腳步聲陣陣,紛紛離去。 片刻后,天地一片靜謐,萬籟俱寂。 明朗意識到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她站在門口,匆匆回頭一瞥,只見這房內十分空曠,一眼望之,從這頭到那頭,一覽無遺。 那盡頭靠墻壁處,置有一大床,床幔重重,其中躺臥一修長身影,朦朦朧朧,一動不動。 慌亂剎那涌上心頭,明朗回頭,猛拍房門。 “姑娘,何事?” 門外立刻傳來回應。那是陌生侍女的聲音。 “……”明朗忍住淚意,顫聲道:“我嬤嬤走了嗎?” “夫人和嬤嬤都已離開。姑娘可是有事?” 明朗一時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方道:“無事?!?/br> 那侍女頓了一頓,仿佛明白明朗心中所想,微微低了聲音:“姑娘莫怕,公子是好人……”旋即似覺得這話不妥,忙轉了口:“院中搭了帳棚,晝夜有人輪值,姑娘有事盡可吩咐。姑娘看看門邊,有一紅色細繩,連著鈴鐺,拉一拉,外頭便能聽見?!?/br> 明朗轉頭,果真看見一紅繩,她伸手扯了扯,便傳來清脆鈴鐺聲,叮叮當當,在這靜謐院落中十分清晰悅耳。 “這便是了?!笔膛溃骸肮媚锲鸬脑?,想必倦了,可先到榻上小睡一會兒,午食再起?!?/br> 侍女離開門邊,明朗只得回到房內,卻不敢往里走,過了片刻,仍忍不住,再度拍門叫人。 那侍女又來了,仍舊是那些話。明朗得到短暫的安撫,卻不能堅持多久,復又叫人,如此反復好幾次,侍女每次都及時前來,她們不能在門前逗留太久,只能與明朗簡單說幾句,卻一直溫言細語,沒有任何不耐煩。 明朗在一次說話中,聽見門侍女跺腳和哈氣暖手的聲音,還有逐漸猛烈的風聲。 明朗之后便沒再拍門了。 明朗轉身,走向房中,卻依舊不敢走的太里,也不敢望里頭看,磨蹭著走到桌前,爬上凳子,慢慢坐下來。 孤單和慌亂在心頭徘徊,一時不能消去,四周一片寂靜,明朗終于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祖母……嬤嬤……嗚嗚嗚嗚嗚。” 她算不上小哭包,但祖母從小不拘她性子,讓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是以幼時一點小事便會哭上幾聲,但哭過便忘,從不記恨積怨。后來祖母離世,離開扁州,要哭的時候太多了,便與安嬤嬤約定:一,不在人前哭;二,主仆兩個不能同時哭,一人哭時,另一人須必忍住。 如今她獨自一人,這兩點都不必顧忌,明朗哭著哭著,卻漸漸困意上涌。今日確實起的早,又一番折騰。房中有一榻,上面放著鋪蓋被褥,顯是睡覺所用。然則卻離那床不遠,明朗不敢過去。 只好趴在桌上,堪堪瞇眼,小睡一會兒。 卻是做起了夢。 夢中漫天大霧,幾乎目不能視,明朗身在其中,茫然四顧,正著急彷徨時,忽然濃霧徐徐消散,半空出現祖母面孔,熟悉的眉眼,溫柔凝視著明朗。 “祖母!” 明朗驚喜呼喚,欲追逐而去。 祖母卻搖搖頭,示意她莫追。繼而朝她露出笑容。 明朗驀然醒來。 “祖母……” 明朗揉著眼睛,看看四周,明白到那是一個夢。卻一時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