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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一手撐住下巴,努力睜眼,然而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隨風飄遠,遠到十萬八千里之外,落到萬里晴空中悠然的云朵上,飄飄然…… 驀然,明朗感覺手臂一軟,緊接著嘭的一聲,下巴在桌上重重一磕,她一驚,剎那醒來,本能的想要挽救,卻業(yè)已太遲。只覺身體重心一歪,哐當一下,摔倒在地。 明朗惶惶然坐起,雙目圓睜,猶在迷糊,不知發(fā)生何事。 不知哪里好痛。 明朗一抬頭,撞見容翡的目光。他的眼睛清冷如月,此刻卻難掩愕然與意外,顯然也被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幕怔住了。 明朗剎那間明白發(fā)生了何事,一時間,一些畫面與話語紛紛涌入腦中。 她驀的爬起,往后倉促退了兩步,身側(cè)雙手不自覺攥成拳頭,紅著眼大聲道: “我不疼!” “我沒哭!” 第11章 . 夜晚 他竟沒睡著? 這實在太丟人了。 人總是有羞恥之心的。明朗此刻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半大的姑娘,于一男子面子打瞌睡,這也罷了,還睡的滾到了地上……更糟糕的是,他會不會因此覺得吵到了他,一怒之下,將她“拖出去”…… 明朗攥著拳,滿臉通紅,眼里蘊著一汪淚水,無措的看著容翡。 容翡亦看著明朗,一時無言。 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容翡聽見聲響,睜眼時,她已經(jīng)跌倒在地了。即便他想伸出援手,業(yè)已來不及。倒是沒承想,第一時間里她竟沒哭,反倒迅疾爬起,喊出那兩句話。 容翡眼中的愕然與驚訝慢慢消散,變成一點忍俊不禁。 容翡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開口道:“有沒有事?” 明朗兀自緊張,抿唇搖搖頭,隱隱覺得有點痛,卻一時不知是哪里。 容翡目光落在明朗額上,他聽見的那咚的一聲應是她額頭磕在桌上發(fā)出的聲響,明顯磕的比較重,女孩兒家肌膚又嫩,這么短短片刻,已然呈現(xiàn)一片紅色。 目光再往下,容翡頓時一定,站起身來,走向明朗。 明朗一嚇,不知容翡做甚,本能欲往后退,卻被容翡抓住手腕。容翡手指修長,指尖卻很涼,在這溫暖如春的房中,觸在明朗溫暖的肌膚上,隱隱有種舒適之感。 明朗順著容翡目光看去,登時一驚: 出血了? 手腕正中,一抹猩紅。 此時,明朗也終于感覺到,那隱隱的疼痛是源于此處了。 “還有沒有哪里痛?”容翡問。 明朗搖搖頭,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自己動一動?!比蒴湮逯杆砷_,移開一步,下巴微抬,示意明朗自己檢查傷勢。 明朗伸伸胳膊,抬抬腿,又不好意思的輕輕扭了扭腰,最后搖搖頭。 “好像……沒有了。” 容翡上下看明朗一眼,目光如炬,倒也沒看出其他傷處。他一指那桌,“去坐好,不要動。”言畢,便舉步走至門前,頓了一頓,面無表情的伸手拉住紅繩,鈴鐺剎那叮叮當當?shù)捻懫稹?/br> 侍女原以為是明朗叫人,門一開,竟是容翡站在那里,不由一驚,聽了容翡接下來的吩咐,更是大驚。 “請?zhí)t(yī)來。”容翡道。 侍女一聽,只以為容翡哪里不好了,問都未問,轉(zhuǎn)身便急匆匆飛一般跑走了。 片刻,胡醫(yī)正并一眾醫(yī)士,各自撩著袍襟,沒頭沒腦的沖進院中,神色如臨大敵。 “容大人,有甚問題?” 容翡端坐桌前,一手擱在桌上,指尖輕叩桌面,淡聲道:“不是我。是她?!?/br> 眾人循著容翡目光看去,看見了負傷的明朗。這才弄明白原來虛驚一場,并非容翡有事,一時哭笑不得,又俱心頭大石放下。再看明朗,卻又不免疑惑,這人好端端坐在房中,怎會受傷?還明顯是跌打磕碰之傷,莫非在房中跑步來著?敢于容翡面前跑步,倒是奇事一樁,奇人一個。 明朗窘然坐著,埋頭如一只小鵪鶉,不發(fā)一言。 容翡既無礙,眾人便紛紛松一口氣,旋即離開,留下胡醫(yī)正為明朗診治。 傷處只有rou眼可見的那兩處。 額頭磕的較重,鼓起一個小包,貼了一片活血化瘀的膏藥。手腕上則蹭到桌角,蹭破一塊皮,滲出幾粒血珠。胡醫(yī)正取下明朗腕上佛珠,置于桌上,先清洗了傷口,敷藥后,用紗布包裹。順帶,又幫明朗脖子上重新?lián)Q過藥。 于是,片刻后,明朗額上頂一圓形黑色狗皮……圓形黑色膏藥,脖上與腕上俱裹著白色紗布,一身藥味,傷痕累累。 這是我受過最重的傷。 我現(xiàn)在一定看起來傻極了。 我怎么這么倒霉。 明朗呆呆的想。 “都是小傷,無礙,姑娘不必擔心。這幾日少食辛,多喝水,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勤喝藥換藥,過幾日便當痊愈。”胡醫(yī)正笑道。 “謝謝胡醫(yī)正?!泵骼实乐x。 “胡某這便出去了,兩位都好好休息。”胡醫(yī)正拱拱手,告辭而去。 明朗始終不大好意思看容翡。容翡卻已神色恢復如初。事實上除卻最開始短暫的驚愕與好笑之外,他也并未現(xiàn)出其他表情,一如現(xiàn)在,舉杯喝茶,仿佛不關心,不在意。這種漠然與冷淡反而讓明朗覺得沒有那么囧了。 侍女正收拾桌面,看見了那串佛珠,發(fā)現(xiàn)其中一粒染了點血。侍女知曉這佛珠的來歷與用途,不敢擅作主張,忙拿起,給明朗看,問道:“姑娘,法師給的這佛珠染了血,還戴嗎?” 明朗忙仔細看,還未說話,容翡卻發(fā)話了,淡聲道:“扔了?!憋@然他已從侍女簡單的只言片語中搞推斷出這佛珠從何而來,為何而用。 侍女不敢違拗,便要拿走,卻被明朗攔?。骸鞍ィ瑒e扔。給我?!?/br> 侍女看向容翡。 明朗也看著容翡,道:“這個是做了法的,保護你的……嗯,有用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別扔了?!?/br> 她感覺到容翡對這些神明之類的似乎也不大在意,便如此說道。頓了頓,又小聲道:“容夫人要知道了,也會擔心難過的。先戴著吧。血擦一擦就好了?!?/br> 明朗從侍女手中拿過佛珠,用手帕將那點血色仔細擦凈。原來的那只手腕受了傷,便換了一只戴上,依舊纏繞了幾圈。 明朗戴好,抬頭對容翡抿了抿唇,露出一點笑。 侍女見容翡沒再反對,便收拾了其他東西,輕手輕腳關上了門。 容翡手指依舊輕叩桌面,發(fā)出細微的聲響,第一次正眼認真看明朗。 明朗頭頂著一片黑色膏藥,模樣甚為滑稽。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瞳仁似枝頭熟透而鮮活的黑葡萄。隱約流露出一抹小心翼翼,并非討好,殷勤的小心,而是一種小孩于大人面前生怕犯錯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