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吐了吐舌頭，道：“是姑娘說不得留情，各憑本事的嘛?！?/br>
    明朗擺擺手：“技不如人，愿賭服輸，罷了罷了，莫說她們。今兒不玩了，明日再戰(zhàn)?！?/br>
    平日里她們倒也不玩錢，臨到過年，便加了賭注，圖個樂子罷了。明朗回京時，帶了幾只箱子，都是祖母讓帶的，其中一部分給明夫人，另一部分讓她給明朗保管，說是保管，其實就是為了讓明夫人安心，以后明朗拿不拿的回來另說，這樣一來，至少不會再想著搜刮明朗，明朗身上的花用倒不缺。

    溶溶滟滟收拾了桌上，給明朗拿來點心盒子，倒好茶，便去取了針線籃子過來，在桌子另一邊坐下，開始剪窗花。

    再過兩日，便是除夕。

    明朗拈了個梅花糕，這梅花糕做的極好，形如梅花，呈金黃色，松軟可口，甜而不膩，合著房中兩枝梅花，仿佛糕中隱有梅香。

    這是明朗在上安過的第二個年。

    第一年過年，她病了，發(fā)著高熱，躺在那小屋中，迷迷糊糊聽見明府里歡聲笑語，半夜爆竹聲聲，等后來可以起床，年已徹底過完了。上京如何過年，與扁州有何不同，她十分好奇。

    “也沒太多不同?！本G水道：“不過在天子腳下，要更熱鬧排場一些罷了。除夕上半日插桃枝，貼春書，懸春幡，畫虎頭，下半日街上會有驅(qū)儺會，今年這么大的雪，恐不一定能看見了。晚間則是一家人吃團(tuán)年飯，守歲?！?/br>
    明朗聽著，基本和扁州民間差不多。

    明朗好奇道：“容府每年也都這么過的嗎？”

    綠水笑道：“姑娘說咱們府嗎？嗯，也這么過。不過現(xiàn)如今老爺帶兵在外，兩年或三年方回一次，家中就幾個夫人和公子在，那幾位夫人都是愛清凈的主，即便過年，也就到容夫人那里一起吃頓飯便罷了。今年大夫人不在家，這年夜飯，便擺在二夫人院里了?！?/br>
    滟滟道：“聽起來還沒我家過年有意思呢?！?/br>
    綠水笑瞥了滟滟一眼，道：“今年不一樣，有姑娘在，會熱鬧些，瞧，今年掛了好多燈籠，往年可沒這么多。”

    小年時樹上掛滿了玲瓏小燈籠，這幾日，則另掛了些大燈籠，紅艷艷的燈籠映著白茫茫的積雪，未點燈便已是美景，可以想見除夕之夜，燈籠點亮之時又將何種盛景。

    明朗倒不在乎熱不熱鬧，只要與家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像平日一樣隨便吃頓飯，也是極好的。

    說道這里，明朗忽想起一事：“子磐哥哥那日還要去宮中嗎？”

    越近年底，容翡越發(fā)忙起來，這幾日都回來的比以前晚。明朗不由想，不會一直到除夕都這樣忙吧，那當(dāng)官真是太辛苦了。

    綠水答道：“除夕日皇帝宮中設(shè)宴，宴請百臣，為一年盛事，公子自然得去。所以咱們府的年夜飯通常要稍晚一點，便是為等公子參加完皇宴?！?/br>
    明朗點點頭，明白了。

    然而這一說，卻立刻激起眾人興趣，就連安嬤嬤也有些好奇。

    溶溶道：“綠水jiejie，皇家宴會是怎樣的，你去過嗎？快給我們講講。”

    綠水失笑：“我哪有資格去那種地方！你們以為那是人人都能去的？便是你們常德小總管，至今也沒進(jìn)過宮宴里頭去?！?/br>
    “那綠水jiejie總大約知道一些吧，給我們講講吧?！?/br>
    明朗也跟著眾人一起，眼巴巴的瞧著綠水。

    皇宮呀，皇家宴會呀，誰不好奇呢。

    以前祖母曾對明朗提過兩句，她那時還小，只曉得吃，哪里顧得著關(guān)心千里之外聽起來毫無關(guān)系的皇城之事呢。如今隔的近了，容翡又在里頭進(jìn)進(jìn)出出的，明朗自然而然的有所留意。

    “這個嘛，”綠水道：“自然是天下之最盛。”

    旋即說了些皇宴的排場，規(guī)矩，飲食菜式，還有嬪妃們的衣著等等，她從未親眼見過，這些也都是道聽途說，末了，笑道：“姑娘要想知道，不若去問公子，公子可比任何人都清楚?！?/br>
    明朗被勾起了興趣，晚間與容翡吃飯時，便真的開口問了。

    容翡聽了，略沉吟，便道：“想去？帶你去玩?！?/br>
    第39章 .  三九   三九

    ??？

    明朗只是隨口問問, 沒想到得到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容翡：“想去嗎？”

    明朗：“……可以去？”

    容翡點點頭：“官員可帶一兩名家眷?！?/br>
    明朗指指自己，不敢確定：“我，我算家眷嗎？”雖說容府接納她, 但從律法意義上來說，她始終不是容府人, 而且，到時宮中不查嗎？

    容翡淡淡道：“我說算, 便算?！?/br>
    明朗笑了, 既然容翡這樣說, 想來就沒有問題，不過她又想起一事：“嗯，其他人不去嗎？”

    明朗想起府中的幾位容家姑娘, 她們不去看熱鬧嗎？如果自己去，會不會導(dǎo)致她們?nèi)ゲ涣耍?/br>
    顯然容翡明白明朗所指，答道：“她們幼時跟父親去過，嫌無聊。你尚未見過，帶你去看看。去不去？”

    “去！當(dāng)然去！”

    明朗萬萬沒想到, 她回京后的第一次“游玩”, 竟然是去皇宮。

    她又高興又緊張。

    高興可以去長長見識，緊張什么都不懂, 怕亂了規(guī)矩, 給容翡丟人。

    綠水教了明朗一些簡單的皇宮禮儀, 道：“那日人多，姑娘跟著眾人一起, 出不了錯，不會刻意有人盯著規(guī)矩。再者，有公子在, 沒人敢難為和笑話姑娘。”

    明朗略放下心來。

    然而還有許多其他的事要辦。今年亂七八糟的，連新衣服都沒來得及做，之前明夫人做慈母樣時送她的那兩套衣服，明朗不想穿，而且也不合適。

    現(xiàn)做肯定來不及，只好去成衣鋪。

    好在到底是天子腳下，自有不少名店名鋪。綠水又是個能干的，出去半日，便帶回里里外外好幾套新衣服。首飾珠寶倒不缺，上回容翡送了不少，她年紀(jì)小，倒不用打扮的太過華麗隆重。

    最麻煩的是明朗還微微發(fā)著熱。

    容翡后來想起來，便說如果到時還不能完全退熱，或除夕那日天氣不好，此事便作罷。

    于是乎明朗趕緊拼命喝藥，每次還不到時間，便主動叫道：“拿藥來！”特別大義凜然豪氣干云。又每日眼巴巴在門口祈禱，千萬不要刮風(fēng)千萬不要下雨千萬不要下大雪……

    她實在想出去走走。

    這么著折騰，這幾日竟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忙，也終于讓她有了些過年的感覺。

    除夕這日，明朗一早便爬起來，到門外一看，無風(fēng)無雪，甚至天空還出現(xiàn)一輪日光，頓時歡呼一聲。

    宮宴申時開始，皇帝請客，無人敢遲到，宮門外自未時起便陸陸續(xù)續(xù)駛來各種馬車，排起長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