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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你最好快點,轎廂不是很穩(wěn)定。”電梯外的男人喊道。他的用詞或許還不那么嚇人,但口吻帶著某種暗示。看來電梯轎廂的確是卡在什么地方,這導(dǎo)致轎廂隨時都可能掉下去。白唯試著盡量用左手拉住繩子,一秒后放棄靠自己爬出轎廂的可能性。“你們能把我拉上去嗎?我自己爬不了?!?/br>“行,你抓緊繩子?!?/br>他很快得到肯定答復(fù)。——然而,靠單手的力量,白唯并沒有辦法抓緊容易打滑的繩子。“等我一下?!卑孜ń型k娞萃獾墓ぷ魅藛T,試著在繩子上打結(jié)。他沒有辦法打出結(jié)實的繩結(jié),不過,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讓他的左手抓住的繩結(jié)……如果他來得及的話……劇烈的晃動后,白唯腳下的支撐力猛地丟失。白唯趕緊抓住繩子,在轎廂開始往下墜落之前鉆出電梯的頂部窗戶。腳下,電梯轎廂急速下落,而身邊,絞盤的鋼索發(fā)出尖利的摩擦聲響。“抓緊了!”繩索另一端的人說。白唯試著用右手的手臂纏繞繩索以固定自己,這時,高速運動的鋼索擦到他的左手。劇痛讓白唯無法不松開自己的左手。他本能想要用右手抓住繩索…………就像當初在懸崖邊。他本能伸手抓住安天明。毫無疑問,他的確是想要抓住安天明的。白唯回想。他并不希望安天明摔下懸崖,這或許是這世上最后一件他所愿意見到的事情。只是,他無能為力。那個時候,他半跪在懸崖邊,眼睜睜看著安天明墜落。或許有那么一秒,他隱約覺得自己解脫了,可剩下來的時間里,他只希望對方能生還下來。白唯永遠忘不了當?shù)弥丫热藛T找到安天明時,自己無法抑制的戰(zhàn)栗中所混雜的各種情緒。沒想到的是,被救援成功的安天明卻陷入了昏迷。當?shù)鼐皆谶@時介入調(diào)查。他們首先詢問了一同出行的白唯。事實上,白唯可以說出實話,即便那可能使得他遭受更多懷疑,但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對方也不至于能拿他怎么辦。然而,他下意識選擇了說謊。這是白唯的天平原則。如果太希望某一件事能夠成功,他就會在另一邊加上一定的砝碼來中和失衡太厲害的天平。他如此希望安天明醒來,于是,他故意犯了偽證罪。也許,安天明醒過來后,聽到白唯的說辭,甚至?xí)岩砂孜ㄕ娴南胍\殺他。這樣的情況糟糕透頂了,但這糟糕透頂?shù)那闆r發(fā)生意味著安天明蘇醒過來,白唯又覺得,自己勉強也是能接受現(xiàn)實的。他又一次沒想到。現(xiàn)實總是在他的預(yù)料之外。他以為的糟糕透頂?shù)那闆r沒有發(fā)生。實際發(fā)生的,又是另一種糟糕透頂。比起那個兩年前在重逢后明確想要把白唯綁在自己身邊的安天明,昏迷后醒來的安天明變得讓人更加捉摸不透。后者總是會透露出想要放過白唯的態(tài)度,可一旦白唯僥幸報以希望,安天明又會重新出現(xiàn)。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事能夠比一次次希望破滅更讓人絕望的了……就像當初在懸崖邊。希望湮滅。他無能為力。白唯的右手徒勞做著最后的掙扎,然后,力量一點點消失。只是這一次,從高空墜落的人不是安天明,而是白唯自己。他的右手曾經(jīng)如此靈活而有力。也曾因為自己的手指修長而自得。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可以用手指輕松跨八度。至今他都想念用手指敲擊琴鍵的感受。他總是很難認真表達自己的情緒,只除了彈琴的時候。白唯在急速墜落中下意識望著自己還保持著想要抓住繩索動作的右手。不著邊際的思緒一點點拼貼成那些記憶深處的美好畫面。琴房里,他獨自彈奏鋼琴,當有一個音符響起時,便有一分獨孤消失。后來,他一直覺得自己一定還有機會彈奏鋼琴的。這與他小時候相信終有一天自己能搭乘時間機器不同,畢竟,制造時間機器聽起來太科幻,而治療神經(jīng)受傷的右手屬于科學(xué)范疇。于是他總覺得自己勢必在某一天會再彈奏一曲。在死前。那曲子應(yīng)該是可以穿越時空的,于是他便回到安天明聽到他彈奏這首曲子之前。那天他不會再喝紅酒。也許他可以請求安天明原諒他的父親。他們應(yīng)該有其他的辦法。……他應(yīng)該不可能再想曾經(jīng)發(fā)生的那么愛安天明。只有不懂事的人才能勇敢到奮不顧身。而如果他不能那么愛安天明,那一定是件好事。這一定可以讓他避免很多痛苦。白唯依舊在失重的狀態(tài)中往下墜落。他不得不好奇,為什么十幾層樓的高度可以給予他如此多的時間。充裕到他足夠回顧曾經(jīng)和安天明相處的每一個場景。他不小心撞到安天明。他把安天明帶去酒吧。他纏著要教安天明英語。他們一起在十四寸屏的筆記本前看盜版電影。他天真無知到以為自己身上只會發(fā)生好事,在安天明身邊的每天無憂無慮的開心。然后,他開始透不過氣。安天明的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他第一次知道對方在力量上壓倒性的優(yōu)勢。同一天里他第一次知道的認知有好多。例如說,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原來可以那么痛。痛到除了無比恐懼外,沒有其他的對應(yīng)方式。終于。這才是真正的解脫。徹底離開安天明帶給他的陰影。白唯慢慢閉上眼睛安靜等待。他等待著自己達到深淵終點的那一刻。他將粉身碎骨。好消息是,他將再也不會往下墜落。他已經(jīng)受夠了無盡的下墜。無盡的逃亡。在反復(fù)的噩夢中,他拼命向未知的方向逃亡著,心里清楚,后面的追兵永遠都不會放過他。他不可能逃脫升天的。終于,他猛地站停。追兵立即捕獲住他……白唯終于看清了那個追兵的臉孔。從年幼時第一次做這個噩夢起,他就想要看一看追捕自己的人。倒是沒想過之后自己的下場,他往往在被捕后便猛地醒轉(zhuǎn),這讓他沒有機會看到從身后以擁抱的方式抓住他的追兵究竟長什么樣子。現(xiàn)在,他看清了。那個人是安天明。那天安天明走進琴房,白唯的小指恰好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