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不解的目光，而圍在他周圍，相熟的幾人也驚詫道：“我的確尋了這榜單四五次，卻是未見著潘兄的名字。”

“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潘兄又怎么可能考不上？”

聽著身邊幾人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樣子，有老湊熱鬧的就不高興地出聲了：“沒有就是沒考上唄，有什么好問的，說著跟你們嘴里那個(gè)姓許的書生是文曲星降世，肯定能中似的?！?/br>
“對(duì)啊，能不能考上，你們心里都沒點(diǎn)兒數(shù)是吧？”也有沒考上的書生不認(rèn)識(shí)那群人，正巧拿來說一嘴，泄泄心頭的憤懣。

之前說話的幾人聞言，面面相覷。

先前是人擠人，大家大約都不會(huì)去關(guān)注自己身邊都站著些什么人，可這時(shí)那幾個(gè)人突然被說，眾人也就將視線放在了他們身上，于是就又看到了穿著一身身綾羅綢緞，向來聞名京師的幾位世家才子臉上青黑的表情。

“我們心里是沒什么數(shù)，真是叨擾各位了?！逼渲校瑸槭椎囊幻嗄昴凶幽樕媳砬楹么踹€算能看，又或是受不了眾人的視線，便同周圍一起來的一行人道，“既是潘兄未能中舉，我等還是先速速離去罷?！?/br>
“對(duì)，對(duì)……走了走了?！?/br>
“……”

“唉，潘兄未能高中，我心中始終不能相信?！?/br>
“潘兄于前日偶感風(fēng)寒，今日未能前來，也不知對(duì)他來說是好是壞?！?/br>
“幾位少爺，我家少爺尚在病中，回去可叫小的我怎么開口說??！”

書童打扮的小廝苦著臉同一幫世家才子一同離去，人群中竟是一時(shí)寂靜，等幾人身影消失，連同說話聲都聽不到了，才有人恍惚開口道：“那幾人，不是京山書院里的甲字生？”

“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cuò)了，他們?cè)趺从H自來看榜了？”

“他們口中的潘兄，莫非便是今年下場(chǎng)的那位潘家錢莊的少莊主？我記得潘少莊主可是今年?duì)钤拇鬅衢T，坊間押注最多的可不就是這位？”

“潘家少莊主前日偶感風(fēng)寒，藥還是從臨街藥鋪?zhàn)サ哪??！庇腥瞬遄斓溃皯?yīng)該是這位沒錯(cuò)了。”

“所以——潘家少莊主竟然沒能中？！”突然有人扯著嗓子來了一聲。

人群中也瞬間嘰嘰喳喳地炸開了：“潘家少莊主文采斐然，之前于各大詩會(huì)上留下的墨寶我等還在拜讀，這般人才都未能中，我不信！”

“前些日子不是有書生向京兆府舉報(bào)這次會(huì)試有人作弊嗎？會(huì)不會(huì)是因?yàn)檫@個(gè)？”

“別胡說，也說不準(zhǔn)是潘家少莊主心態(tài)不行，就是考砸了呢？！”

眾人之間，各有各的說法，一時(shí)間不論是中舉又或是未能中的書生心里都莫名升起了些古怪的感覺，考上的不禁感嘆自己運(yùn)氣好，就連素來備受眾人推崇的潘家少莊主都落榜，自己能中那便是祖上燒了高香，至于落榜的書生心里就更是安慰——連潘家少莊主都沒中呢。

至于潘家少莊主本人此刻的心情呢？

他發(fā)著高熱，心里又著急自己的名次，等書童從府外回來，臉上掛著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怕是不好了。

潘家少莊主苦笑一聲：“可是名次不甚高？”

書童抖了抖身子，搖搖頭不敢說。

潘家少莊主隱約覺得不太對(duì)勁兒，心想自己這次會(huì)試發(fā)揮雖說不算十成十，卻也用了他八九分功力，想來必不會(huì)差到哪里，于是便擰眉問：“怎么？”

書童心里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嗚嗚咽咽道：“少爺，您、您落榜了?！?/br>
潘家少莊主以為自己幻聽，心臟像是聽了一拍：“你再說一遍？！”

書童閉眼，橫豎都是一死，重復(fù)道：“少爺您落榜了！落榜了??！”

潘家少莊主眼睛一翻，瞬間昏厥在了榻上。

潘家一場(chǎng)兵荒馬亂不必可少，至于豫王謝渠那邊卻滿意地不得了。他看著下屬謄抄來的布告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嘴角的笑容不可抑制，但又礙于太子跟謝臨的存在，便只能壓抑下那些自得意滿，容光滿面地對(duì)正在下棋的兩人道：“今年的會(huì)試如此順利，當(dāng)?shù)枚际翘拥钕碌墓??！?/br>
謝昭落下一子，搖頭道：“本宮只是從旁監(jiān)督罷了，當(dāng)不得二弟這般說。”

謝渠心底暗暗一笑，面上卻做足了恭敬：“怎么會(huì)，太子殿下莫要妄自菲薄?！?/br>
說著，謝昭倒是好奇起此屆的進(jìn)士名單，豫王見狀便叫身邊的下屬將名單遞與他，眼底神色帶著幾分小人得志的暗爽。

果不其然，接過布告的太子謝昭粗粗略過名單上的姓名，眉梢不禁微微皺起，似是有些不解。

豫王謝渠故意問：“太子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太子微微愣了下，繼而搖頭道：“……沒有?！?/br>
豫王還想要趁機(jī)說點(diǎn)什么，謝臨卻驀地淡淡出聲，打斷謝渠：“太子殿下，到您落子了?！?/br>
太子回過神，遲遲露出抱歉一笑。

一局棋結(jié)束的匆忙，太子心底藏著事，很快便落敗給謝臨。謝臨見狀倒是沒拉著太子繼續(xù)，反而是豫王突然棋興大發(fā)，說什么也要與他對(duì)上幾盤。

謝臨淡淡道：“二哥既是好興致，不如添些彩頭?！?/br>
豫王正是得意之時(shí)，便拿了黑子在棋盤上一落，問道：“說罷，三弟想要哥哥什么東西？”

謝臨也不跟他客氣，直言道：“聽聞二哥在西郊有一處別莊，風(fēng)景正好，外有杏林茂密，內(nèi)有洞庭乾坤，弟弟實(shí)在心向往之?！?/br>
豫王不想謝臨竟是張口就來，如此獅子大開口，一時(shí)有些震驚：“……”

謝臨抬眼，似笑非笑：“二哥舍不得？”

“怎么會(huì)？”豫王臉上勉強(qiáng)揚(yáng)著笑，但眼底卻是一片狠厲的冷意，他心中對(duì)謝臨的不滿幾乎快要達(dá)到頂峰，卻不得不裝作大方而耿直的模樣，寬厚道，“那便三局兩勝？若是三弟你輸……聽聞三弟府上有個(gè)好廚子，可否割愛給二哥一用？”

謝臨表情不便，落下一白子：“請(qǐng)?！?/br>
晉元帝這四個(gè)成年了的皇子中，除了太子謝昭于朝臣心目中素來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對(duì)于剩下的三位王爺?shù)挠∠?，則是各有偏頗。豫王謝渠憨厚耿直，于文官中名聲甚好，歷來吟詩作對(duì)幾何，也留下過不少墨寶，得于文人口中稱贊，若叫外人看來，靜王謝臨遇上豫王謝渠，于武或許能逞兇一二，但于文卻怕是拍馬不及。

“二哥，承讓?！?/br>
三局兩勝，白子將黑子蠶食地七零八落潰不成軍，亦如豫王臉上即將徹底掛不住的笑。

至于謝臨，表情卻是謙和與太子謝昭般如同一轍，實(shí)在是叫豫王看了想打人。

“別莊便是三弟的了?！比讨牡赘顁ou般的疼痛，豫王咬牙切齒道。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如何在棋局上輸給的謝臨，直到他反應(yīng)過來之時(shí)，棋子落定，他也早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