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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貶來我處,做了蓬萊仙路的守門人。我知你二人定對他心存芥蒂,本意是不讓他來相見的,無奈邗江道友是青華帝君親派,不受我管轄,我卻命令他不得,因此……”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大約是這里的毛團(tuán)子一天到晚大鬧天宮的緣故,蓬萊仙君的屋子里幾乎沒有甚么家具,地上倒是鋪著軟軟的厚墊子,墊子正中擺了一張小幾,三人便坐在小幾旁邊說話。云華旁若無人地靠在田悟修身上,兩條長腿盤起來,將小鳳凰攏在懷里,低頭捏著田悟修帶來的米粒試著喂到小鳳凰嘴里,小鳳凰卻抵死不吃,小腦袋晃來晃去一個(gè)勁想啄云華的手指,他輕笑著躲開,撫了撫小鳳凰的頭,道:“我知道仙君是身不由己?!彼目跉庵形⑽⒂袔追洲揶?,“那個(gè)邗江,自然也是身不由己。”這口氣和平時(shí)的云華差別太大,蓬萊仙君素知他秉性溫柔和順,沒料到竟能說出這樣略帶挖苦的話,心中一凜,不由自主望向田悟修,卻見田悟修似乎也有些驚訝,但眉宇之間依舊一片溫柔。他頓了頓,沒有接口,道:“闊別千年,星君昔日風(fēng)采已恢復(fù)得七七八八,實(shí)在可喜可賀,只是魂魄不完,總是不美,不知田道友修煉進(jìn)益如何?”田悟修臉色蒼白,遲疑良久,方道:“剛過第九層?!?/br>蓬萊仙君點(diǎn)點(diǎn)頭,安撫道:“此事急不得,原先那些伐筋洗髓的藥是不能再吃了,你二人且在此盤桓幾日,我們好好商量一下該怎么做。”田悟修緊緊拉著云華的手,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蓬萊仙君一拍手,笑道:“好了,其他事暫且不提,咱們今日好好過個(gè)端午節(jié),包粽子!”他早有準(zhǔn)備,廚房里琳瑯滿目應(yīng)有盡有,田悟修打疊精神,精心弄了一席酒菜。另有蜜棗粽、臘rou粽、鮮rou粽、紅豆粽、八寶粽等七八種粽子,熱氣騰騰裝了一大盆。端午節(jié)人間要喝雄黃酒,蓬萊仙君自然也備了不少,云華量淺,又聞著雄黃酒藥氣撲鼻,便沒喝幾口,蓬萊仙君看出他不喜歡,便端出一個(gè)小壇子,笑道:“星君可還記得這梅花酒?”云華一愣,問:“是你釀的那種梅花酒?”蓬萊仙君點(diǎn)頭。云華一時(shí)間有些恍惚,模糊的記憶從心底翻起,疼痛,迷茫,溫柔,還有,怦然心動。那是和田悟修初遇之前,司水星君在蓬萊宮一場大醉,喝的正是這梅花酒。他怔怔地接過杯子,淺淺嘗了一口,清香、甜蜜、微苦,帶著凜冽的花香,是記憶中的味道。不知不覺一口口飲下去,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遙遠(yuǎn),田悟修抱起醉倒的云華,小心翼翼送進(jìn)臥房放在榻上,極輕極輕地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蓬萊仙君還在廳里一口口喝著梅花酒,見田悟修回來,淡淡問道:“星君魂珠可帶在身上?”田悟修從懷里摸出那枚魂珠,輕輕放在小幾上。蓬萊仙君捧起魂珠,心念微動,魂珠在他手上漸漸開始發(fā)出瑩白的光,光芒吞吐,漸漸凝成一層薄霧,霧中飄飄渺渺映出一間大殿,大殿中一片素白,沒有什么繁復(fù)的裝飾,幔帳低垂,幔帳后隱約有個(gè)人平平躺在榻上。幔帳無風(fēng)自動,向兩邊分開,露出榻上那人的臉,雙目緊閉,長長的頭發(fā)鋪開在枕上,顯得臉色異常蒼白憔悴。云華!田悟修不由自主哽咽出聲,猛地?fù)渖先ヒピ迫A的手,卻抓了個(gè)空,踉踉蹌蹌跌倒在地。幻影越來越清晰,榻上的云華仿佛近在咫尺,田悟修望著他蒼白的臉,心如刀絞。門無聲無息地開了,邗江猶如幽靈般立在門口,他的目光與蓬萊仙君交匯了一下,隨即轉(zhuǎn)開望向田悟修,田悟修心神大亂,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xiàn)。邗江咬牙低聲道:“星君,屬下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恕罪!”說罷猛地拎起手中的刀子,橫刀加頸,用力一割,血從割開的頸子處噴出,邗江渾身浴血,和身向田悟修撲過來。田悟修悚然一驚,本能地抬起手要阻擋,卻擋了個(gè)空,邗江整個(gè)人似乎化成了一個(gè)虛無的影子,轉(zhuǎn)瞬間便沒入了他的身體。田悟修渾身登時(shí)紅光大作,隱隱然竟有火光從他身體里透出。他的臉色越來越紅,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蓬萊仙君冰冷的聲音慢悠悠響起:“你還記得昔日的誓言么?”還記得昔日的誓言么?“云華為你天人五衰,為你魂飛魄散,為你沉睡千年,苦苦等待,如今的你,還記得昔日的誓言么?”天人五衰,魂飛魄散,沉睡千年。“貪戀歡愉,沉迷情關(guān),他年少無知,你也無知么?田悟修!你是不是已經(jīng)將他忘了!”田悟修一顆心仿佛撕裂一樣痛,他渾身發(fā)抖,喃喃道:“沒有忘?!?/br>“沒有忘!”他嘶吼著,“我沒有忘!云華,我從沒有一天忘記云華!”“你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個(gè)云華。”蓬萊仙君的聲音森冷,帶著仿佛剛從深淵最底層爬上來的寒意,“而且,不需要你還給他司水之力,他也活得好好的,還與你同眠同起,魚水交歡。你平生之愿已足,是不是便想這樣一直一直過下去,我說的,對不對?”田悟修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你若繼續(xù)修仙,喚醒沉睡的云華,將司水之力還給他,現(xiàn)在和你出雙入對的云華便會被徹底吞噬,你不愿這樣,又放不下原來的云華。田悟修,兩個(gè)云華,你到底要選哪一個(gè)?”到底選哪一個(gè)?兩個(gè)云華,到底選哪一個(gè)?田悟修通身火光大作,面色猙獰,牙齒格格作響,隱隱然有入魔之相。原本已經(jīng)睡著的云華被這邊的聲音驚醒,循聲晃晃悠悠摸過來,立在門口,見到了那個(gè)沉睡的影子,見到了近乎狂亂的田悟修,見到了小幾上的魂珠,見到了面色陰沉的蓬萊仙君。他的酒意一下子就飛了。出門前,田悟修特意叮囑他帶上魂珠,原來,是為了這個(gè)。他覺得自己是應(yīng)該生氣的,但看著田悟修的樣子,卻只覺得心疼的要死。他大踏步走進(jìn)去,抓起魂珠,抬腳踹飛小幾,幾上的杯盤碗盞稀里嘩啦碎了一地,菜翻酒撒,一塌糊涂。云華的幻影在空中劇烈的晃動了幾下,消失了。云華收起魂珠,回手一把抱起田悟修,用凝華術(shù)暫時(shí)壓制住田悟修身上不斷升騰的火焰,望著蓬萊仙君,冷聲道:“你這是做甚么。”蓬萊仙君避開他的目光:“帝君有令,司水之位空懸已久,四界不穩(wěn),要我等幫一把,助你早日歸位?!?/br>“幫一把?”云華的語氣平淡,卻隱隱然帶著幾分壓迫感,“讓邗江以神仙之軀獻(xiàn)祭,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