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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皺著眉,滿臉郁躁,似乎很討厭這種人多的場合,手指有意無意摩挲刀柄。 “……鐘師兄是不是想殺人?” “大膽點,去掉是不是。他一定想殺人?!?/br> 他們點名的人物茍七一個也沒能看到,在一堆大長腿中間,哪怕他蹦成一只兔子,也只能看見前面人烏黑的后腦勺。無奈之下,茍七只好拉著啾啾在人群中穿梭,想要找個絕佳的觀景臺。 “七七。”人群中突然傳來個聲音。 循聲望去,兩人立刻看見了之前一直不見蹤影的寧溪,她身邊還站了三四個年輕人,約莫都是問世堂的弟子,其中最為年長的弟子推著架木質(zhì)輪椅,輪椅上坐了個人,正對他們微微笑著招手。 看起來是個三十余歲的男人,頭發(fā)羽白,從肩頭垂下兩綹。他皮膚是病態(tài)的蒼白,缺乏血色。睫毛長眉,都是白的。 “師父!”茍七驚喜了,忙不迭跑過去,綻放出一個赤忱的笑臉,要是他有尾巴,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搖了起來。 ——不對,他本來就有尾巴。 啾啾跟著走了過去。 男人揉了揉茍七的腦袋,又抬眼看向啾啾,唇邊是秀氣的淺笑:“你便是棠鳩徒兒?” 啾啾低頭行了個禮:“晚輩見過隕星真人?!?/br> “不必多禮?!蹦腥嗣佳坶g都如玉如詩,又有些易碎的脆弱感。他聲音也是清潤的,伸手扶了下啾啾,剛要說話,卻驟然收回手,掩著嘴咳嗽起來。 咳得不厲害,但很痛苦,額上浮現(xiàn)出細細的青筋,四周弟子無一不擔憂驚呼:“師父!” 啾啾來太初宗上學前,就把門派里教師天團的資料全都看過一遍了。這位隕星真人乃是修真奇才,十一歲煉氣,十二歲筑基,十九歲結丹。他不愿修法,便修了劍,短短十年便修出劍氣,從此更是名聲大噪。 可惜天妒英才,便真如他名字隕星一般,某年門派大較他突然從空中跌下,奄奄一息。 掌門請了須彌禪師來把脈,只得到一句:“救不了。他身無肺腑,活不過兩百歲?!?/br> 據(jù)說,是隕星真人幼年時身中奇毒,為了解毒,將肺腑獻給了魔神。別看他溫潤清高,卻心狠剛強,來這世間,只是為了強一把,爽一把。 隕星真人一只手按住弟子們情急下朝他伸來的手:“無妨。” 他邊咳邊搖頭,臉色更白,又對他們擺擺手。 不等他恢復,四周各峰各堂弟子突然齊齊往后退了退,交談聲驟停,鴉雀無聲,像極了以前上自習課喋喋不休卻突然發(fā)現(xiàn)班主任站在后門的學生。 瘴霧被山谷中的風吹著,一陣一陣,往人群中間穿插涌動。 一團法光突然從中間散開,分散成五簇,分別浮在五芒星陣型的五個角上。被圍在中間的真人們也跟著散開,嚴陣以待,氣氛更加莊嚴肅穆,威壓隱約在這片山谷中滾動。 這是不知道哪位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就像建樓開盤前先搞個風水儀式一樣,要開啟大前輩們留下的陣法洞府,也須得焚香沐浴凈衣正冠。還有人相信,這套流程走完后,能在陣法中開出些更好的寶貝。 這種說法雖然薛定諤了一些,但啾啾認同,她以前打游戲抽卡前,也經(jīng)常搞玄學。 “師弟,勞煩你開陣了?!?/br> 一切做完,掌門退開一步,沉聲道。 其余人也退了一步,還直直杵在前面不動的人就顯得格外扎眼——是個頭戴小冠,留著稀稀疏疏山羊胡的男人,也是所有人當中表情最不正經(jīng),看起來仿佛在打瞌睡的一個。 這人是誰? 不僅外門弟子,就連內(nèi)門弟子都在互相交換眼色,滿臉茫然。這位師尊看起來不夠俊朗,些許潦草啊。 男人撩起眼皮,嘟噥了一聲,慢慢走向陣眼。從他的口型來看,啾啾很懷疑他說的是“煩死了”。 山谷愈發(fā)靜謐,只有瘴霧之上有渡鴉撲棱翅膀飛過,留下一陣“啊啊”的啼叫。 男人走到陣眼中間,俯下身。四周人全都屏住呼吸,等著即將到來的風云異變,附近的執(zhí)劍弟子們更是結好劍陣,防止靈氣變動時引來妖獸。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 然而,男人手還沒碰到陣眼中的東西,就縮了回來,直起身,背影懶散。 “師弟?”掌門壓低了聲音,皺起眉,“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岔子倒是沒有……”那男人嘀咕著,轉(zhuǎn)身環(huán)視了一圈,表情很像貧民窟里的小混混,總是不耐煩想偷懶的,“那個叫什么,棠……棠……棠什么……” 他突然揚起聲音:“棠鵲可來了?” 突然被點名,棠鵲愣了愣,走出陣列,對男人行了一禮:“晚輩在此,見過前輩?!?/br> 男人一招手:“你過來。” 雖然有些不明白,但棠鵲乖乖走過去。 在這令人生畏的高壓環(huán)境下,少女面色不變,清麗平靜,落落大方。一襲粉衫宛如薄霧中的一株桃花,朦朦朧朧,卻叫人移不開視線。她一動,好些視線便跟著移動。 背后的寧溪倒是輕輕哼了一聲,對棠鵲嗤之以鼻。 棠鵲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瞧著她:“聽說這陣法是你發(fā)現(xiàn)的?你讓張弛帶來的消息山人聽過了,這陣法與你描述判斷的全無出入,看來你在這上面倒是有幾分天賦?!?/br> 棠鵲一愣。 不待她回答,男人指了指陣眼:“怎么樣,感不感興趣?這種大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給你一個機會,你來開陣,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吃了一驚,掌門揚起聲音:“師弟,這恐怕不妥?!?/br> “有什么不妥的?”男人也不管掌門的意見,粗聲粗氣,“我欣賞的徒弟,怎么都可以。你要實在覺得不妥,就請個其他人來開陣?!?/br> “……” 陣修百年難得一遇,畢竟修煉難度太大,收益又太說不準,或許極強,或許極弱。可就算是極強的人,也需要特定條件才能發(fā)揮自己功力。 鮮少有人愿意拿自己一輩子去賭,只有少部分癡迷于此的奇葩,才會選擇這條路線。 孤燈便是這樣一個奇葩。 他從不授課,也從不收徒,甚至幾乎不在太初宗露面,管你什么大事小事要死要活,他通通不理。他一個人住在側(cè)峰的孤燈竹林中,自稱孤燈山人。 這位可是現(xiàn)今僅存的幾位陣修之一。因而就算不妥,掌門也只有妥協(xié),退到一邊,拿眼神示意棠鵲好好干。 棠鵲更愣了。 本來沒有這段小插曲,她就直接說了,她對此一竅不通??晒聼粽嫒隧斪炀S護了她,幫她爭取來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棠鵲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坦率承認了。 她臉色漸漸不好:“前輩……” “不用謙虛。”男人耐著性子,“去試試?!?/br> “……”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