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更沒有過多自我意識，死忘四十八小時后被鬼差勾回地府，不存在什么魂飛魄散，除非死前遭受過慘絕人寰的對待，怨氣極大，死后當(dāng)即變成惡鬼，現(xiàn)場恰巧又有個懂得邪門軌道的，為了不被惡鬼報復(fù)，故將其永遠(yuǎn)鎖在身體里……”

“這種情況，稱為封魂?！?/br>
小鹽巴試探地問：“那大盛的靈魂還在嗎？”

白盼一時無法開口，過了良久才道：“總會有不服軟的惡鬼，寧愿魂飛魄散也不想被困?！?/br>
——什么意思？

——大盛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小鹽巴心臟猛地縮緊，冥冥中已經(jīng)知道即將面對的事實(shí)，但此刻赤裸裸地把真相剝出來還是會感到難以接受。

是有多殘忍，才能讓一個人慘死，連靈魂都不能安生。

銅鈴晃晃悠悠飛出村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清脆響亮。

白盼站在小鹽巴的身側(cè)，沉默半晌，問道：“你跟大盛很熟悉？”

“他是王嫂的兒子，大家從小到大一起玩的。”

小鹽巴搖銅鈴的動作慢了下來：“怎么了？”

“說到他的時候，你的情緒波動比說起其他人大一點(diǎn)。”

說完，白盼嘆道：“我只是想，難得有談得來的朋友，可惜了?！?/br>
“是嗎？”小鹽巴自己都沒發(fā)覺，他的感情向來比較平淡，大多數(shù)時候猶如一灘死水：“大盛不是和我談得來，以前大家都不太喜歡我，說我媽不檢點(diǎn)，到處跟男人鬼混，所以才得病早死，只有大盛和王嫂沒有偏見?！?/br>
“……后來呢？”

“長大后漸漸好了，不喜歡我也不會當(dāng)面說?！毙←}巴突然想到什么，扯了扯他的衣擺，緊張道：“你不要同情我呀，這些我都不太在意的……”

白盼伸出手，揉了揉他松軟的頭發(fā)：“沒有?！?/br>
小鹽巴的臉迅速紅了，垂下頭，怎么有種摸小動物的感覺？又帶著幾分親密。

“你過得好嗎？”白盼停下動作，冷不丁地問。

小鹽巴愣了愣：“嗯？”

白盼一字一句道：“在這個村生活了十幾年，你過得開心嗎？”

小鹽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直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努力讓自己過得好點(diǎn)，每天日出日落，都機(jī)械地做著同樣的事，貧窮而節(jié)省的日子已經(jīng)刻進(jìn)骨子里了。

“不知道……”他茫然道。

“那等查完一切?！卑着蔚拿佳矍辶?，笑起來淡淡的，像朵恬靜的白蘭花：“愿意跟我離開這嗎？”

離開這個封閉偏遠(yuǎn)，住了十八年的村落，離開冷漠嚷鬧的村民，到外面不熟知，無法想象的世界。

小鹽巴張了張嘴：“我……”

“沒關(guān)系。”白盼輕笑，溫溫柔柔的：“想好了再回答也不遲。”

第13章

“嗯……”小鹽巴垂著腦袋，耳根偷偷地紅了。

“走吧?！卑着文康倪_(dá)到了，便不再多說：“我們?nèi)フ掖笫?。?/br>
兩人跟著紫銅鈴?fù)笊阶呷ァ?/br>
繁盛錯雜的枝梢爭相互長著沖出云端，林中十分靜謐，附近是一些動物的腐rou和尸骨，這座山平時沒人經(jīng)過的，荒廢很久了，故陰森詭譎，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個時候，紫銅鈴忽然不動了。

白盼停下身尋找。

偌大的一片草地只有一小塊是被翻新過的，一眼望去十分顯眼，白盼閉著眼把手放在上面感受道：“應(yīng)該就在這里。”

他們沒帶鏟子，白盼抽出一張黃符，對著眼前空禿的土地輕喝道：“破！”

土地自然而然地裂開一道縫隙，一具混著泥土的青黑尸體顯現(xiàn)出來。

大盛果然被埋在里面。

看上去死了將近有兩個星期，味道已經(jīng)發(fā)臭，整個人膨脹得像氣球，如果單純這樣還算好，他被綁在一塊厚木板上，姿勢很詭異，腿的部位被插了將近有十二根楔子，蛆蟲滿地爬，慘不忍睹，基本不能看了。

死前似乎受到過暴打，腐爛并不嚴(yán)重的手臂上布滿各種傷痕。

——是誰，殺了他？

小鹽巴眼睛澀澀的，有點(diǎn)想吐，他又想起那個下雨的黑夜，窗外有黑影貼著墻壁走路，會是那個人嗎？

“大盛曾經(jīng)說過，他知道了瘟疫的病因，但有人一直在追他，所以很慌張。”小鹽巴喃喃道：“那個人……想殺人滅口?！?/br>
“別擔(dān)心?！卑着蔚吐暟参康溃骸昂芸炀蜁纼词质钦l了?！?/br>
說完他蹲下身，把插在大盛脛骨里的楔子一根一根拆除，道：“封魂是古代遺留下來禁忌的法術(shù)，起源于歐洲二十大酷刑，之所以成為禁術(shù)，那是因?yàn)檫^程太過殘忍，容易遭到報應(yīng)，更易被反噬，再說了，本來就是用邪門歪道制造出來的東西，一旦使用就沒有不承擔(dān)后果的道理。”

話音落，他抬起大盛的腦袋，把最后插在后腦勺的鐵釘取了出來，這根鐵釘上刻著一種古怪的文字，直徑有三寸那么長：“這根主釘是防止反噬用的，其余十二根楔子輔助封印魂魄，現(xiàn)在一釘十二楔已除，封魂的法術(shù)失去效力，二十四小時內(nèi)兇手的左腳就會感到錐心之痛，接著是右腳，再后是頭部，最終全身疼痛而死?！?/br>
所以，是不是村里人做的，明晚就能知道。

小鹽巴握緊拳頭：“大盛不會白死的?！?/br>
白盼把無用的楔子扔了回去，收起鐵釘，謹(jǐn)慎包裹起來，道：“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大盛的尸體重新被埋進(jìn)土里，小鹽巴在墳頭插了幾根草，想了想，抬頭問道：“如果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大盛的尸體，會怎么樣呢？”

“……即便我們不主動去找，殺死他的人也活不了多久?！卑着蚊蛑剑壑袆澾^無盡的諷刺：“束縛住惡鬼又怎樣？這個世上最難以躲避的就是因果和代價，就算今天不把這根鐵釘去除，三年后尸體變成白骨，它自己就會脫落，到時候照樣要承擔(dān)鉆心之苦。”

“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流傳千年，世世代代，總有人樂此不疲地使用?！?/br>
……

夜晚，月明星稀。

小鹽巴趴在床上，焦慮煩躁，翻來覆去也沒有靜心，大盛的死狀頻頻出現(xiàn)在眼前，擾得無法入眠。

待他強(qiáng)行按下顧慮重重的心，翻了個身準(zhǔn)備入睡時，才想起白盼還在身邊。

他的頭發(fā)太長了，銀白色的發(fā)絲勾了一簇在胳膊處搔癢癢，弄得心里也癢癢的。

“怎么撓我鼻子呀……”

小鹽巴悄悄湊過去，臉貼著銀發(fā)小幅度地蹭了蹭，嗯，肥皂的香味，特別好聞。

一靠近，就有股安心的感覺。

他保持那個動作將近十分鐘，才坐起來，打開窗戶，看向遙遠(yuǎn)的星空，不知道為什么，越是與真相靠近，心中越是忐忑惶恐，自言自語道：“殺死大盛的人和制造瘟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