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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身懷詭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4

分卷閱讀224

    動著,真假難辨。

從前的畫面不斷從眼前飄過。

寨子里,薛琰幫幼時的他洗澡的畫面;他不愛吃水果,薛琰便幫他削了果皮,切成一塊一塊喂著吃的畫面;后來他長大了,故意纏著薛琰,要和他睡一間的畫面。

這些畫面漸漸遠去——

后來,不知怎么地,腦海里總下意識回想起離開葉府前,意外發(fā)現(xiàn)薛琰已經(jīng)比自己矮的場景,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將來老去,薛琰還是那副年輕模樣,離開自己,身邊甚至還會重新出現(xiàn)另一個被他收養(yǎng)的男孩,再后來,也不會記得他了。

白盼越是這樣想,胸口處便難受得悶疼。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這樣說道:“你死了,不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

白盼渾渾噩噩,幾乎就要答應,恰巧一股涼意襲來,沖散了耳畔蠱惑的聲音。

一霎那,猶如一盆清水倒下,他清醒過來。

牢牢裹住他的蠶絲開始sao動,縈繞著他的身體緩緩收緊。

白盼明白了。

——這東西,想要將他永遠束縛在夢境之中。

白盼覺得可笑,又怎會讓他得逞?便凝神聚氣,一把撥開了蠶絲。

緊接著,扭曲的景象宛如易碎的玻璃四散開來,周圍灰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偶爾幾只烏鴉自頭頂飛過,也是灰白的顏色。

——這是哪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陰郁的氣息。

垂下頭,白盼發(fā)現(xiàn)腳下竟淌著一地的血水,蜿蜿蜒蜒,血水以緩慢的速度往上升,漫過腳背,很快染紅了腳踝,他搖了搖沉重的頭,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望去時,才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死人,各式各樣的死人,麻木呆滯地行走著,淌著血水,漫無目的,眼神空洞。

越往前走,越是覺得四面八方似乎有股壓力,正迫切地想要將他擠出去。

白盼冷笑一聲,心道想讓他進來就進來,出去就出去,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

他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

漂泊的死尸朝他身體里鉆去,絕望的氣息攪得白盼寸步難行,他下意識地摸符紙,才反應過來這又不是什么現(xiàn)實世界,自然沒有符紙為他所用。

他抿著唇,心情煩躁,抬眸看見青灰色的眼白四目相對,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然后面不改色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薛琰?”白盼啞了嗓子,干巴巴地問道。

那抹薛琰的魂魄仿佛沒有聽到,胸口空了一塊,淌著血水,晃晃悠悠地朝后飄去。

“等等——”白盼第一反應便是跟上去,剛追沒一會兒,便身形一頓,大腦懵了懵。

門口巨大的牌匾刻著兩字“薛府”。

這是薛琰的家。

意識又糊涂了,白盼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些,回過神來,薛琰不見了,薛府也一起消失在眼前。

死尸依然木然地在身體里竄來竄去。

這里漂浮的死尸和薛琰穿的是同一時期的服裝,從前jiejie有本繪冊,講得便是這一時期的故事——故蟬城。

原本的荒蕪之地故蟬城曾也是熱鬧非凡的地方,可惜當年頗有聲望的榮家少爺喜歡喜歡上一名南館的男戲子,那男戲子魅惑動人,卻易引來災禍,榮家少爺成婚沒幾日,無端端失了蹤,原以為情況已到最糟,誰想到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榮家少爺還有一親生jiejie,名叫榮玉,榮玉成婚將近二十載,只有一獨子,那獨子不知被喂了什么迷魂藥,竟也對那男戲子癡癡入迷,硬要同他成婚,也是成婚當夜,故蟬城如云涌起,電閃雷鳴,不知哪來的洪水涌進,連著三天三夜,將城池淹沒,城中百姓竟無一人逃脫,統(tǒng)統(tǒng)淪為水下冤魂。

難道四周漂浮著的,全是故禪城枉死的百姓?

——薛琰也是故蟬城枉死百姓里的其中一員?

第176章

薛琰鮮少提及生前事,小時候白盼懵懵懂懂,長大后,雖有些在意,卻沒來得及多問,只曉得是一個名叫蘇薄的男子將他殺死的。

思及此,未免疑惑,故蟬城被洪水淹沒,應該是天災才是,多都躲不過的,難道薛琰在洪水蔓延至城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白盼細細尋思其中蛛絲馬跡,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座精致的、兩人高的金絲牢籠,先開始灰蒙蒙的迷霧遮擋著,看不清晰,后來撥開云霧,里面關(guān)著一個男人。

男人身材修長,清瘦秀雅,身著墨色綢緞衣袍,長發(fā)用竹簪束起,相貌倒是好相貌,只是眼神無光,呆滯迷惘,時不時還露出痛苦之色,他好像能看到白盼似的,目光隨著白盼的走近而移動。

他像一只被主人囚禁的金絲雀,脆弱不堪地活著。

很快,白盼便皺了皺眉,這個男人的面孔,竟長得有些像薛琰。

起初還覺得自己看茬了,離得近些了,才能確定,他確實跟薛琰長得有三分相像。

“你是何人?”白盼生硬地問道。

雖這樣問了,原本也不指望他回答,身處在詭異的幻境之中,眼睛觸及的,耳朵聽到的,誰能分辨得出真假呢?只能感覺得出引君入甕的主人一點不像讓他看到這個男人。

有股阻力想把他擠出去。

“榮明?!蹦腥颂鹧燮?,嘴唇上下蠕動,顯得十分吃力:“……”

他后半句還說了些什么,只不過實在太輕,跟蚊子叫似的,很難傳入耳中。

白盼隱約知道這男人是他出去的關(guān)鍵,自己在幻境中也不知道待了多久,要是被薛琰發(fā)現(xiàn),又該著急了。

想到薛琰,情緒又微微起了波瀾,心境不穩(wěn),剎那間幾乎要被周圍竄來竄去的陰魂奪了神智。

白盼硬生生忍住了,吐出一口血來。

男人嘴唇囁嚅著,不斷重復著一句話,起初聽不清楚,說多了,才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

殺了我。

他想死……

任何生物面對死亡都帶著與生俱來的畏懼和退縮,就算身體已經(jīng)入土,怨念不散的惡鬼,有了意識后,也是想方設(shè)法存活下去,更是對永無止境地、一點一點磨碎魂魄的地獄帶有下意識的恐懼與害怕。

白盼走近了,近得和金絲牢籠只剩下一尺的距離,看見容明精致的絲綢袍子居然是凹陷進去的,只有胸口一塊能把料子撐開,正在極為規(guī)律的跳動著。

白盼盯著他的胸口看了會,突然問道:“你沒有身體?”

男人吃力地點了點頭,輕輕掀開衣袖,里頭露出的果然是森森白骨。

連身體都沒了,怎么還會有心臟?

思及此,白盼的心,一道跟著跳了跳,好像恍然大悟似的,他聲音沙啞,道:“……薛琰的心臟丟了……這是薛琰的心臟?!?/br>
男人的身體輕顫,嘴里僵硬地吐出兩字:“薛……琰……?”

這是有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