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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為何物,酒一送上來,他就開門見山地問:“你當初是怎么說服外公答應(yīng)你,讓你在我們的紐約分公司買賣CDS(注2)?”沈振光對金融的看法偏保守,因此榮頂集團雖然也涉足金融行業(yè),業(yè)務(wù)范圍卻大部分集中在與集團各分公司相關(guān)的信貸方面、以及保險業(yè)務(wù)。但是06年底的時候,本來在高盛紐約總行的投資部門工作的沈劭祈,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說服沈振光讓他利用榮頂紐約分部的平臺cao作CDS的買賣,并且事后所有利潤的70%全部給了沈劭祈。外人皆以為沈劭祈是沈振光的嫡長孫,能得到親爺爺?shù)闹o可厚非。但是沈邵鴻卻不是什么“外人”,外公有多不喜歡那個摻了一半英國血統(tǒng)的舅舅,就只會更不喜歡這個身上只剩下四分之一中國血統(tǒng)的大表哥,更何況外公視金融衍生市場為不入流的投機市場,他怎么會答應(yīng)幫表哥這個忙?沈劭鴻本來根本不關(guān)心這件事,反正他的親娘如今是榮頂集團的副主席,將來也會是主席,他從來也沒把這個表哥放在眼里。誰知道,他前陣子偶然向母親問起這件事,母親不僅不告訴他,反而嚴肅地警告他——“絕對不要在你外公面前提起這件事。”不能問外公?沈邵鴻想,那我就問另外一個當事人唄,還不是一樣。他個性一向如此,越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就越要知道。沈劭祈一直知道這個表弟已經(jīng)被自家爺爺和他母親寵得無法無天,但是聽到他這么問,還是很吃了一驚。忍下心底的厭惡,他皺了皺眉頭:“這不關(guān)你的事?!?/br>“全世界都知道,榮頂集團在金融危機的時候買賣CDS做空CDO(注3),凈賺2.9億美金,表哥從此在華爾街聲名大噪,順勢成立了現(xiàn)在這個投資公司,才5年的時間,就做到了如今的程度。”沈劭鴻慢悠悠地說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傳媒業(yè)提及沈劭祈的時候難免要用到的贊美之詞,但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怎么聽怎么別扭。“所以?”沈劭祈不為所動。“表哥,你知道我也是學(xué)金融出身的,你可是我的榜樣,只可惜我沒有你當年那樣的平臺,所以這才要向你請教呀?!?/br>真敢說。沈劭祈心里冷哼,他五年辦垮了三個公司,每次虧掉的英鎊都在八位數(shù)以上,原來竟然是平臺太小不夠他發(fā)揮?“你如果想進榮頂,不必請我喝酒,找你母親就行了?!?/br>見他一點不肯松口,沈劭鴻也有些不耐煩了:“我要進榮頂自然不用找你。我就想問問,你究竟用了什么辦法,讓外公同意你做次貸業(yè)務(wù)?”“無可奉告?!鄙蜊科響械迷賾?yīng)付他,站起身打算走人。沈劭鴻急了,一句話不經(jīng)大腦便沖口而出:“你不肯告訴我是怕我做得比你好把你比下去吧?”“……”沈劭祈簡直想要大笑三聲。他連話都懶得再施舍他一句,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被寵壞了的“表弟”,看得他從氣急敗壞到目光開始閃躲,他才冷冷地收回目光,輕蔑地笑了笑,走了。注(1)BDI(BalticDryIndex):波羅的海干散貨運價指數(shù),有興趣的可以百度,不了解也不影響。(2)CDS:CreditDefaultS,信用違約掉期合約。(3)CDO:ColteralizedDebtObligation,擔保債務(wù)憑證。第四章這是安托萬在上海生活的第四個月了,三月底他親自做完12年份第一次的換桶(注1),然后帶著簡西女士的推薦信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在這個母親出生長大的國家,開始了一個同樣完全陌生的工作。到現(xiàn)在他還是沒有完全適應(yīng)這個城市的節(jié)奏,這里實在太擁擠、太快速、太繁忙了,似乎每天都有新餐廳開張、舊商店倒閉,地鐵里的人多得能把人擠成沙丁魚,電視上播放的新聞也永遠不會重樣。安托萬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鄉(xiāng)下青年,像現(xiàn)在這樣真正在一個繁華的大都市工作、生活,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這里的一切,都跟家鄉(xiāng)太不一樣了。他有時會想念他安逸富饒的家鄉(xiāng),那里有全法國最好吃的燉牛rou和奶酪;成片成片的葡萄園里,陽光在綠色的葉子上跳舞;村里每家每戶的窗臺上都開滿色彩絢麗的花,小貓小狗慵懶地在坐在門口曬太陽……那個美妙的地方,連空氣中都聞得到葡萄酒的香。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動過回家的念頭。家鄉(xiāng)很好,但是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呆在那里,他熱愛葡萄酒,更熱愛釀酒,早晚都要回到那里,然后他會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做這件事情,在這之前,他要先到處走一走看一看、試一試不同的工作,過一過不一樣的生活,這樣,等他老了以后,才不會有遺憾。他清點完庫存,關(guān)上電腦,鎖上酒庫,一天的工作又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但是馬上就要下班了的年輕人心情十分放松,他腳步輕快地往更衣室走去,迫不及待換下那一身僵硬的制服。“安托萬!先別下班!”安托萬轉(zhuǎn)過身,西餐廳的同事Tony扒在門框上大喘氣,一邊喘一邊道:“沈先生點名要你侍酒,現(xiàn)在。”安托萬不解:“哪位沈先生?”“不就是沈劭……”Tony頓住,突然想到安托萬或許還不知道沈劭祈的事。安托萬的工作性質(zhì)和餐廳同事不太一樣,除了用餐時間的侍酒以外,他更多的時間是花在酒庫,協(xié)助首席侍酒師Lisa整理存庫、訂酒和策劃品酒活動這些事,加上他的中文水平有限,餐廳里的各種小道消息流到他那里的速度便要慢上好幾倍。如果Lisa在的話,可能還會跟他聊幾句,不過今天她輪休。“就是昨天包場開慶功宴的那位客人?!?/br>昨天是安托萬輪休,那場慶功宴他并不在場,不過他們用掉了不少好酒,所以安托萬對這批客人也是印象深刻:“那位先生不是姓王嗎?”“咳!對。他既然指名要你侍酒,你應(yīng)該以前接待過的,就是今天中午坐在酒柜前面靠窗那一桌的,那位穿米色襯衫的客人,你有印象嗎?”那個位置正好在珠簾后面。安托萬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沒有注意?!?/br>好吧,這不是重點。反正這會兒也來不及跟他解釋沈先生王先生的差別了,Tony對這個新來的同事印象不錯,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他是咱們酒店很重要的客人,你等會兒注意點。還有,叫他王先生就好?!?/br>安托萬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