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鸑鷟軍的后方突然亂了。第二突擊縱隊像兩把尖刀,出其不意插|進了他們的兩肋。鸑鷟軍一時摸不清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擔心自己被包圍,匆忙分散兵力掩護自己的側(cè)翼,陣型大亂。突然,緊閉的地鐵車廂門在同一時刻全數(shù)開啟,槍|管林立,藏在車廂里的后備戰(zhàn)隊開始一齊射擊。趁著鸑鷟軍的火力被壓制,盛銳發(fā)布了撤退命令,車頂?shù)娜藛T全部撤入車廂內(nèi)。這時,負責從背后捅刀子的第三縱隊冒了出來。第三縱隊的人數(shù)最少,但卻是候補士官中最有經(jīng)驗、最精銳的力量。他們一進入攻擊半徑,就直撲鸑鷟軍的重型武器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之拿下。“第三縱隊隊長朱諾報告指揮官!”朱諾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我們占領(lǐng)了重型武器庫,是否立刻進攻鸑鷟指揮部,請求指示!”“收到。開始進攻。第二縱隊提供牽制。不用再請求指令,你們自己判斷?!笔J靠在車廂壁上,側(cè)耳聆聽外面如潮的人聲。他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剩下的事交給運氣去決定。運氣站在了他這一邊。從地鐵沖入鸑鷟軍的陣線到戰(zhàn)斗宣告結(jié)束,時間只過去了不到5分鐘。這是一場速決戰(zhàn),但在每一個人的感官之中,這5分鐘被無限拉伸,漫長得像一場世紀之戰(zhàn);同時又被無限壓縮,短暫得如同閃電。盛銳覺得自己只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朱諾的臉懸在視野上方:“我們贏了。鸑鷟的一個步兵連被我們?nèi)珰灹耍 ?/br>“……他們只有一個連??”薛域難以置信地插言。在他的感覺中,對方的兵力足有一個整編師,不,一個集團軍群那么多。“當然啊?!敝熘Z詫愕地看他,“你難道沒聽到之前的偵察報告?要是他們?nèi)藬?shù)太多,我們哪敢輕易動手?!?/br>薛域木然地張了張口,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那么慘烈的戰(zhàn)斗,死了那么多同伴,原來敵人只有一個連,只是5分鐘。“清理路障,我們繼續(xù)前進。”盛銳的聲音里透著脫力和虛弱。他的大腿上中了一槍,用一根布條緊緊勒住。血出得不多,應該沒有傷及大動脈。子彈穿出去了,如果傷口不感染,不至于危及性命。作戰(zhàn)時間雖短,然而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后果是偏頭疼發(fā)作。盛銳眼前冒出大大小小旋轉(zhuǎn)的光點,光點之外的視野一個勁地變暗。恍惚中有個人在他身旁坐下來,解開他腿上的布條檢查傷口。盛銳忍住頭疼睜開眼睛,看見一把雪亮的“瘋狗”突擊刀正在劃開他的衣服。握刀的那只手有著修長的手指,骨節(jié)堅硬突出。那是……盛銳的心突地一跳,加速得讓他想吐。他不由分說一把抓住那只手,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順著對方的手臂,慢慢向上看去。然后對上了一雙深碧色的眼睛。盛銳一陣暈眩。所有被壓住的情緒一股腦涌上,他趴在祁寒的肩頭干嘔起來。“……嘔!!”祁寒扶著他的背,居然難得地開了句玩笑:“我有這么惡心嗎?!?/br>盛銳又嘔幾下,緩了一口氣:“有啊。我不過是想要你一把刀,你就這樣嚇我。真可怕,以后再也不敢隨便向你要東西了?!?/br>祁寒沒有回答,讓盛銳靠在自己肩頭上。他原本就是個不喜歡解釋的人,況且他和盛銳之間一直有一種奇妙的默契:只要看見了對方,許多話便不必再問再說。地鐵又徐徐開動了。其他的人移到了別處,給他們兩人留出一小片獨處的空間。盛銳溫順地看著祁寒為他處理傷口。他的忍痛能力驚人,一聲也不出。祁寒俯身,用牙齒咬斷紗布,長長的眼睫輕蹭在盛銳的皮膚上,很恬靜的一種感覺。燈光昏暗,混合著汗水和血水味道的空氣彌漫在車廂里,還有槍|口散發(fā)的硝煙。剛才發(fā)生過的一切仍歷歷在目。鮮血,火光,以及死亡。不管怎么看,這都不是一個適合表白的好時機。但盛銳不想在意那么多。沒有誰比他更明白:不是每個“以后”都會到來。“你過來一點。”盛銳扯一扯祁寒的衣袖,“跟你說句話?!?/br>祁寒附耳到他的唇邊,聽見他說:“我……”隧道里的風聲掩蓋了后面的字音。但也許,那些字音并不是被風聲所掩蓋的,而是被另外的一些什么給封住了。在這昏暗的車廂一隅,沒有第三個人看見,究竟是誰先吻了誰。更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這一刻的這兩個人,究竟各自懷著什么樣的心情。那是一個很輕快的吻,像羽毛從唇上拂過,那模模糊糊的觸感,甚至還不如彼此呼出的氣息鮮明。但那的確是一個真正的吻——如同電影海報上的那對情侶一樣的吻。最先先轉(zhuǎn)過頭去的人是祁寒。但不巧列車剛好在這時提速,祁寒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沖,嘴巴磕上了盛銳的牙。接吻時磕到牙是件很煞風景的事,更何況是雙方的初吻。祁寒一時很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臂撐著車廂壁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啊靠!”盛銳捂著嘴呼痛,“這次不算,下次重來?!?/br>“…………”盛銳的手順勢靈巧地往祁寒大腿上一摸,抽回來時,指間夾著那柄“瘋狗”突擊刀,另一只手遞上祁寒先前給他的那把手|槍。貓眼里滿是陰謀得逞的笑意:“手|槍還你,刀我收下啦,不客氣。”不等祁寒有反應,他小心翼翼將那把刀用布裹了,貼身收好。祁寒隱約覺得,他低低說了四個字。好像是…………信物。☆、第38章鳳凰四號的腹地,還剩下最后一處仍在運作的飛船發(fā)射場。地鐵停在了無法更加接近的地方,一群人下車,攙扶著傷員和弱者,沿著早已停滯的扶梯走上地面。盛銳從地鐵車廂里拆下一根扶桿,拄了當拐杖。祁寒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步態(tài),說:“其實我可以背你的。”“唔……那樣不太好?!笔J伸過空閑的那條手臂,“你扶著我就可以了?!?/br>朱諾帶著兩個人,站在通道出口兩側(cè)。每走過一個人,他就在那人后背上拍一下,同時報出一個數(shù)字。“97,98,99……”盛銳仰起頭,微瞇著眼睛看向扶梯上蠕動的隊伍。“你說,還會有位置容納我們這么多人嗎?”“我不知道?!逼詈q豫了一下,實話實說,“就我之前看到的情況,不太樂觀?!?/br>“是嗎……”盛銳眼中轉(zhuǎn)過一抹無奈。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