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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他如此無禮,雷震竟然不生氣。周鴻這才發(fā)現(xiàn),雷震對這個年輕的男人,并非一般老大對手下的態(tài)度,而是似乎帶著點寵溺和無可奈何。雷震上前拍拍譚清泉的肩頭:“小譚,給你介紹個人?!闭f著一指周鴻,“他叫周鴻,身手挺好,我特地從分部調(diào)來給你當(dāng)手下?!边@種近乎討好的語氣,讓周鴻不由自主地一皺眉,總算是知道為什么譚清泉那樣狂妄了。就是不知道,幾十分鐘之后,當(dāng)這個老大看見那些證據(jù)時,還能不能還對這個臥底這么和顏悅色,說不定下手折磨得更狠。周鴻在心底冷笑,臉上卻是恭謹(jǐn)?shù)纳裆?,伸出右手:“譚哥,以后多指教?!?/br>譚清泉看著周鴻伸過來的手,卻沒有動一下。一邊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三分淡然三分譏誚三分嘲弄的笑。仍是倚在吧臺的姿勢,緩緩抬起頭來,斜睨著周鴻,眼底干凈透徹得真像泉水,但卻漠然而清冷。他也伸出手,不過卻不是和周鴻相握,而是捏住唇邊的香煙,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遮掩得他白皙而俊美的臉一片朦朧。周鴻收回手,好脾氣地笑笑。譚清泉淡淡地說:“雷哥你去玩吧,我想自己待著。”“哈哈,好?!崩渍鹨膊幻銖姡灶欁曰氐缴嘲l(fā)上坐下。周鴻沒有跟過去,而是躲在角落里,找個離譚清泉不遠(yuǎn)又不進(jìn)的地方,偷偷地觀察他。譚清泉似乎和這些喧嚷噪雜格格不入,淡漠而悠閑地端著酒杯品酒。薄唇被猩紅的酒水,浸染出一點緋色。他像是自己活在另一個世界里,對身邊的人,連看一眼都不愿。那瞇起眼睛,舔舐嘴唇的模樣,仿佛不是置身于這刺耳的噪雜的環(huán)境中,而是沐浴在陽光下,獨自一人靜靜地聽著海浪聲。周鴻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個人吸引,連自己都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大門被人“砰”地撞開,一個手下急匆匆奔了進(jìn)來,滿頭大汗一臉慌張。大家不知發(fā)生什么事,盡皆停住,看著那個手下幾步跑到雷震身前,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他。周鴻心底“咚”地一聲,他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卻不知為什么,胸口有點發(fā)悶。顧不得去看雷震的臉色,卻轉(zhuǎn)頭去看譚清泉。那個白色的身影,渾然沒發(fā)覺身邊氣氛的變化。端起酒杯,迎著燈光看那杯里,瑰麗的折射。第2章暴露雷震隨意接過牛皮紙袋,粗大的手指捏著那幾頁打印紙翻了翻。猛地身子一震,立刻坐直,沉下臉,逐張細(xì)讀。大家都是一頭霧水,但看老大神色嚴(yán)峻,越來越難看,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由自主靜了下來,面面相覷。早有人去將音樂關(guān)掉,剛才還醉生夢死、靡靡喧鬧的大廳,突然之間寂靜得如同荒漠。雷震緊緊攥住那幾頁紙,手在微微發(fā)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咬著牙,甚至有些猙獰。他一向豪邁大度、舉重若輕,從未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候。這一下,大家更是惶恐不安,悄悄靠向四面墻壁,閃出一大片空地,生怕老大抬眼第一個看見的是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出。雷震深深吸了口氣,一只手抬起來掩住臉。好半晌慢慢抬起頭,直直看向那個角落。手下人忙不迭地躲開。雷震的眼光就像是利箭,瞬間穿透空氣,釘住譚清泉。那個悠閑自在的年輕人,終于發(fā)覺到雷震的異常。緩緩站起身,將紅酒杯放下,雙手插在褲袋里,仍是斜倚著吧臺,眼睛里永遠(yuǎn)帶著分嘲弄。雷震起身,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向譚清泉走去。沒有人說話,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稀薄,每個人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眼看著老大走到譚清泉面前,將那份資料送到他眼皮底下。譚清泉沒有立刻接過,微蹙著秀挺的眉,盯著首頁上,那張免冠一寸照片,似乎十分陌生。過了好一陣才伸手拿來,一張一張翻開。譚清泉看得很仔細(xì),像是要把每句話都背下來,又像是認(rèn)真地研究,是不是符合實情。周鴻的心跳驟然加快,胸口一陣發(fā)疼。他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對什么都似乎漫不在意的年輕人,到底會怎么做。辯解?反抗?恐懼?逃脫?甚至--求饒?……他忽然想起孫建波說起的,雷震對付臥底的種種殘忍手段,不由得一陣窒息。周鴻當(dāng)然不會對揭穿他身份的事后悔--譚清泉那樣的背景,和普通幫內(nèi)爭斗還有所不同。更何況,他已準(zhǔn)備了那么長時間,好不容易有這么個機會,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一句的人放棄?可是,周鴻還是感到一種遺憾。就像小時候的那只花紋大彩蝶,費盡心力捉到了,才發(fā)現(xiàn)翅膀早已受傷。養(yǎng)又養(yǎng)不了,放又飛不動,只能眼睜睜瞅著,那個美麗的菁靈般的生物,一點一點在掙扎中死去。如果能讓這個男人快點解脫……周鴻下意識地摸摸身上,才想起,槍早被門外的保鏢沒收了。他自失地一笑,發(fā)覺有點亂了方寸。別說現(xiàn)在沒槍,就是有槍,打死譚清泉,除了讓雷震對自己起疑心,沒有半點好處。譚清泉逐字逐句看到最后一頁,輕輕闔上。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那張略顯稚氣的一寸照片,慢慢地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先勾起一邊嘴角,仍是帶著一分嘲弄和玩世不恭。再挑起另一邊,薄唇揚起很優(yōu)美的弧度,竟略帶一絲純真。然后那抹笑意才漸漸浸染到眼底,映得黑潭一樣的眼睛一陣發(fā)亮。譚清泉將那份資料放到吧臺上,看向雷震。仍是偏著頭,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從頭至尾,他沒有說過一句話。大家看著這兩個龍華幫的老大,像看一個默片電影,似乎一舉一動、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隱含深意,可除了周鴻和那個闖進(jìn)來送資料的小嘍啰,偏偏誰也讀不懂。陡然之間,雷震伸手拔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指向譚清泉。譚清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是唇邊那抹嘲弄的笑意更深。誰都看得出來,雷震握槍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他瞇了瞇眼睛,突然回身,大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砰”地一聲槍響,人群前一人悶哼倒地,正是剛才跑來送資料的那個手下。雷震低頭說了句:“都出去?!?/br>一陣沉默。雷震抄起一瓶紅酒,“咣當(dāng)”一聲砸在吧臺上,大吼一聲:“都他媽的給我滾出去!”所有人像剛被驚醒的木雕泥塑,一個個呆著臉挪動雙腿走出大門。周鴻故意托緩腳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