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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買東西,便乖乖跟在桑落久身后看師弟與人講價議價,揀選款式。他們逛了許多家店,最終,桑落久樣中了一式紫檀香木架子床,桑落久在床邊坐下,撣去浮灰,又試了試質料軟硬,甚是可心,不由展顏:“師兄,上來試試。”羅浮春推辭:“新人新物,我試不合適吧?!?/br>“師兄和如一居士的身量差不很多。”桑落久壓低聲音哄他,“來,上來躺會兒,師兄也逛了這么久,也累了吧。”羅浮春不愛買東西,且遠不如桑落久耐心,逛得腳酸,又被師弟的輕聲輕語哄得心軟,便就勢躺了上去,試了一試,滿意地“唔”了一聲:“挺好,師父躺上去定然也很合適。”桑落久沒有接話。這床的確舒服,羅浮春也乏了,索性閉上眼,靜心享受著這一點安寧。過了片刻,桑落久又喚他一聲:“師兄?”“……嗯?”羅浮春聞聲回過臉去,恰看到桑落久竟不知何時也上了床來,與他枕了同一個圓木枕,側身直直地望向他,眼里那點星子幾乎要照進他心里去,不由心慌,忙一個起坐坐起來,摸摸衣襟,又摸摸頭發(fā),小聲咕噥:“……你,你也上來干嘛?”桑落久躺著問他:“有些累了,上來歇歇腳。師兄,床舒服嗎?”“挺……那個,咳,挺舒服的。你眼光不錯啊?!?/br>桑落久笑言:“看來師兄是喜歡的,若師兄將來娶親,或是與人合籍,我便買一張一模一樣的,贈給師兄?!?/br>羅浮春小聲嘟囔:“我娶親,你送床,算怎么回事兒啊?!?/br>“叫師兄時時刻刻總能想起我啊。”桑落久溫柔地抿嘴笑開了,同時翻身坐起,“……落久開玩笑的,師兄莫要往心里去。”在羅浮春被他惹得心湖漣漪泛泛時,桑落久起身招呼老板:“老板,這床我們要了。請除盡灰塵,下午派小工將床送到油坊巷中去,我將門牌抄錄給您。此外還要勞煩您一件事,請您在床板上以草書刻上‘百年修好’一句到時候壓在褥下,也算是一份祈愿。這份刻字的錢,我們另付。您看可好?”羅浮春看著他家周到賢惠的師弟利落地張羅好了一切,心里微甜,忍不住想起他這師弟這些年種種的好來,想得一顆心熱乎乎麻酥酥的。他自覺也該做點兒什么,于是當桑落久跟著老板入賬定金,而伙計捧著一匣東西走來時,他主動伸手接了來,徑直打開。里面的一匣子銀光碎玉險些晃著了他的眼。他好奇地取出一柄鹿茸狀的暖玉,覺得還挺趁手:“這是個什么?”“掌柜的和您弟弟談得投機,又好聽說您家有喜事,便說要贈些禮物給您。這些自是喜事要用的東西啊。”小伙計長得喜慶,未語就笑三分,如今曖昧地笑起來,更見喜氣洋洋。他一一給羅浮春介紹:“這是角先生,相思套,銀托子,還帶一雙勉鈴。不算什么金貴物,算是心意?!?/br>羅浮春甚是鎮(zhèn)定,一臉的了然于心:“啊,我知道了。你去吧?!?/br>他很像個行內人似的,坐在床側把玩那幾樣小玩意兒,等桑落久結賬歸來,才忙伸手把自家?guī)煹苷衼恚骸奥渚?,你過來看看,這些都是什么啊?!?/br>桑落久看了一眼,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羅浮春將那鹿茸狀的暖玉擺弄來擺弄去,小聲跟桑落久咬耳朵:“我沒見過,也沒好意思問人家這是什么。一樣樣看著,倒還挺精巧的。”桑落久拿指尖輕輕刮了刮鼻子,平靜道:“大概是玉如意一類的小擺飾吧?!?/br>“嗯,這個好?!绷_浮春道,“若是擺飾,回去就擺上,也省得師父動手了?!?/br>說著,羅浮春合上匣子,又輕聲喚了一聲他的好師弟:“落久?”那邊,桑落久正低頭微微咬牙忍著樂,聞言調整表情,抬起頭來,雙眸又是清凌凌的一片澄澈。“你喜歡嗎?”羅浮春說,“你要是喜歡,我也買一套送給你。”桑落久:“……”他頓了頓,才問:“我喜歡什么,師兄都會給我?”“那是自然。”羅浮春理所應當?shù)?,“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啊。你忘啦?”桑落久自是不會忘。那是師父剛收他為徒不久,他下山為師父打酒,在酒肆里碰見了幾個同輩的道門中人。這些人,與他家二弟花別風頗有交情。如今這個私生子做了云中君的徒弟,自是叫他們泛酸不已,見了他,也不肯放下身段奉承討好,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指桑罵槐地說些酸話。“私生卑賤之人,竟然也有一步登天之日,真是奇哉怪也?!?/br>“是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諂媚法兒,才討了那君長的歡心呢。”“可惜啊可惜,那君長可不是什么好去處,喜怒無常,驕奢至極,能被他看中的人,嘖,怕也是……”桑落久手提酒壺,道:“請慎言。眾位如何說我也罷,莫要說我?guī)煾??!?/br>他們嘻嘻哈哈道:“我們沒說你啊,這可是你上趕著認啊。”桑落久客客氣氣道:“那各位自是不介意讓我把這些話轉告師父了?”這話一下子觸怒了這些年輕氣盛的道門公子哥兒們:“你才入門不到兩天,就已學會狗仗人勢了?”“說,去說啊,我們怕他不成?”“他云中君這些年不追究魔道,窩在山中,還不是因為學他那好師父,和魔道、天妖這類非道之人過從甚密,懷有私心?難道還不準人講了?打算堵上天下悠悠之口嗎?你也要向他學?那你可真是——”話音未落,那滿口污蔑之辭的少年就哀叫一聲,被人從后猛踹一腳,面朝下?lián)涞乖诹司谱郎稀?/br>他背后便是冷著臉的羅浮春。那些人見了羅浮春,立即訕了臉。羅浮春氣惱道:“背后造謠中傷我?guī)煾?,還欺負我?guī)煹?,你們若是光明磊落,就跟我去師父面前,說個分——”那些人情知不妙,馬上作鳥獸狀散開,徒留羅浮春一人在原地生悶氣。桑落久早就認出他的身份來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