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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竟是這般愛整齊與干凈。 用54088的話來形容那就是輕微的強迫癥與潔癖。 可偏偏棠寧卻總把道觀搞得亂七八糟的,念著過去她對他的照顧,和對棠寧剛剛及格的好感度。 無奈之下,聿明總是一邊在心里小聲抱怨,并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開口訓斥她,一邊又任勞任怨地收拾干凈,待棠寧又弄亂了之后,再憋憋屈屈地捏緊拳頭重新整理好。 沒辦法,誰讓每次做了壞事之后,棠寧就總是眼淚汪汪地朝他看了過來,露出一副我曉得我錯了,你要是罵我我肯定哭給你看的小模樣,真的是叫聿明一下子什么重話都說不出口了,更別說開口訓斥了。 也是這時聿明才知道,他竟然是這樣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每當聿明收拾的時候,棠寧就會坐在一旁,一邊笑瞇瞇地吃著對方給他準備的吃食,一邊興高采烈地指揮他從這兒收拾到那兒。 一旦聿明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來,她便會立刻閉起嘴巴,看天看地看花看樹,就是不看他,聿明不板著臉來到她面前來還好,一旦氣呼呼地沖到她眼前,她還會舉起手里的花生瓜子之類的零嘴,遞到少年小道士的眼前,笑嘻嘻地問他吃不吃。 這個時候聿明是一定要吃的,因為如果他不吃,或者臉色再難看點,棠寧的臉色會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眼淚掉得那叫一個猝不及防。 長這么大從未跟什么女子相處過的聿明,只能說一看到她掉眼淚,就麻爪了,哄是不曉得怎么哄了,只能不知所措地認錯,認完錯再順著她的心意,讓干嘛就干嘛。 她才會破涕為笑,雨過天晴。 然后過了好一會兒,聿明小道士才能反應過來,他又被騙了。 剛剛累死累活給對方搬了那么多東西上來,現(xiàn)在又要處理道觀里的一地狼藉,聿明只想把手里的掃把直接丟到山下去。 他就不懂了,他怎么就這么不長教訓,不管被騙幾次,還是會上當。 看著不遠處坐在秋千上,一會兒悠上,一會兒蕩下的棠寧,想著那秋千還是自己前天親手扎的,聿明就難受。 因為她的要求多多,不過大半個月,道觀就已經(jīng)大變樣了,也不曉得再讓她住下去,他那已經(jīng)睡到地底下的師父會不會從棺材里跳出來,打死他。 聿明很憂愁。 也不曉得那位徐司年先生到底什么時候來把這位棠寧姑娘接走,其實早在一個月前他念著這位棠姑娘曾對他施與的善心,一直逗留在那個徐公館里給她治療。 誰曾想從治療的第一天開始,那位徐司年先生就一日比一日回來得晚,有好幾次衣襟上都還沾著血就回來了,那氣味叫聿明一聞就知曉一定是人血,男人的眼神里也凝著一股化不開的冰寒。 只有在看見這位棠姑娘時,才會堅冰化水。 甚至為了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會影響到棠寧姑娘,每次進她昏睡的房間時,都會特意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裳,才敢靠近她。 每到這個時候,聿明都會心領神會地離開,只有一次走得慢了,透過房間里的微光,他看見那位徐先生用手臂撐著自己爬到床上,然后將床上昏睡的人輕輕抱進懷中,拿起床頭柜上的一本書,就開始輕聲給她起來。 盡管長這么大都不知曉情愛滋味的聿明,看到那樣的畫面,卻仍然能感覺到他一定特別特別喜歡她。 所以才會在十天之后,屋外槍聲響起的一瞬,徐司年第一時間將棠寧姑娘交托到了他的手中,并塞給了他一箱子的大洋,請求他一定要照顧她,說完這樣的話,他只深深地看了被聿明背在背上的女人就立刻命人護著他們從后門離開了。 之后聿明就帶著昏迷不醒的棠寧來到了他住了整整十九年的道觀,說來也巧,回到道觀的第二天,棠寧就清醒了過來,卻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然后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一副騙他欺他折騰他的討債模樣。 這使得聿明發(fā)自內(nèi)心地懷疑過,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很多的債,所以這輩子她才會過來這么跟他討債。 就在聿明坐在道觀大殿前的臺階上,思考著這樣的佛家哲學時,棠寧甜絲絲的聲音再次從后院的位置傳了過來。 “小道士,小道士,你埋在后院梨花樹下的酒我可以喝嗎?” “可以……” 以字話音剛落,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答應了什么的聿明嗷的一聲,丟了手里的掃把,連滾帶爬地就往后院的方向跑了過來。 盡管他的動作已經(jīng)夠快了的,可惜還是沒能快過棠寧。 望著后院已經(jīng)被刨出一個大坑露出里頭埋得嚴嚴實實幾壇酒的聿明,欲哭無淚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第一時間沖到棠寧面前,訓斥的話才剛起了個開頭,這戲精就給他紅了眼,眼看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聿明能怎么辦? 當然是選擇原諒……啊呸! 他不要。 他都氣死了! 他才不要原諒他,他要生氣,他今天都不想再理她了。 可能這幾壇子酒真的是聿明特別重要的東西,接下來一整天,不管棠寧怎么在他眼前晃悠都好,少年自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硬是做到了視而不見。 聿明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她,這人才哄他一會兒就沒耐心了,當即哼了一聲,跺了跺腳就徑直跑進了自己居住的廂房里,不過片刻,女人就提著一個小木箱頭也不回地往道觀的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這樣一句詢問都已經(jīng)到了聿明的嘴邊了,他又硬生生給咽了回去,誰讓這棠寧的幺蛾子永遠這么多。 聿明不問,提著箱子從少年道士的身旁走過,見這樣都沒能引起對方的關心,棠寧腳步微頓,轉身,裝腔作勢道,“我走了哦,我真的走了哦,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可即使她已經(jīng)把話說成這樣了,聿明也始終沒有接她的話。 因為他怕她又在騙他,然后就隨隨便便把之前的錯誤糊弄了過去。 從她醒來之后就一直都是這樣,一步一步挑戰(zhàn)他的底線,逼得他將自己的底線越改越低,才弄得她現(xiàn)在這么一副無法無天的模樣。 他不管,他一定要給她把之前那些壞毛病一次性全都改過來,不然繼續(xù)這么下去受罪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聿明閉上眼,不管不顧地這么想著,甚至還因為害怕自己會心軟,直接在心里默念起道德經(jīng)來。 念著念著,半天都沒再聽到聲響的聿明這才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然后就看到棠寧原先站著的地方早就沒有人影了。 這使得聿明的心頭忽的一慌,剛想抬腳往觀外跑去,又停下了腳。 一停就停了將近半個小時,棠寧仍舊沒有蹤影。 這下子,聿明真的慌了。 想著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