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0
前一定要進城?!绷栌癯呛兔恳粋€士兵一樣一手挽著馬韁,在崎嶇的山道上徒步行進,“世子不妨自己掂量,要是趕不到,就在這里止步也可以?!?/br>……這么多天跑下來了,差三十里路停在這里,那他到底是干什么來了?李忠成默默地淚流滿面了一把,“可是大人,士兵過于勞累,若是進了城沒法打仗……”“本來也沒指望他們打仗。”黯淡星光下,凌玉城白皙秀美的側(cè)臉冷硬如生鐵,“上城頭射箭搬石頭總會吧!就算不會,扎古勒城地勢放在那里,我分二百兵出來,守個一天兩天也不為難——”好吧,人家本來就沒指望你來的。李忠成咽下一口逆血,默默回到隊伍中心:為了世子位子,為了好歹撈點兒軍功,拼了!亥時出發(fā),將近一夜的行軍,,前隊終于在天色將明時渡過了蘇子河。扎古勒山腳下,凌玉城扳鞍上馬,在微明的天空下看著前方毫無動靜的一馬平川,又細細打量了一遍上山的道路,出兵以來第一次露出了意氣飛揚的笑意:“世子請帶本部兵馬進城駐扎,堅守城頭,聽我號令開城追殺!”環(huán)視一圈簇擁在身邊的部屬:“跟我上山,準備伏擊敵軍!”一句話出口,李忠成分明看見身邊兩個護衛(wèi)身子晃了晃,幾乎當場一屁股坐到地上,臉上盡是如釋重負的輕松神色。電光石火間,李忠成猛地橫下了心,踏前一步,右手握拳貼在心口,對著凌玉城深深躬下身去:“求大人恩典,讓末將追隨大人,一同上山伏擊!”“——你確定?”馬背上回過頭來的人似笑非笑,“上山可不比固守堅城,我軍兵少,營寨不立,敵軍可是有上萬人……放心,就是守在城里,軍功也少不了世子一份。”“求大人恩典!”“好——你帶一千兵馬隨我上山,其余人等立刻進城,務必堅守城池,聽我號令!”一陣寒風吹來,李忠成哆嗦了一下,把身上的銀狐皮大氅又裹緊了一些。兵過一萬,無邊無沿。從山口憑高下望,扎古勒城下旗幟翻飛,人頭密密麻麻,城池仿佛一個顫顫巍巍的小土堆,隨時都能在下一個沖鋒里土崩瓦解。城里兩千殘兵外帶幾百原先的守軍,城外一千殘兵加上士氣高昂但人數(shù)只有一千的玄甲衛(wèi),要打贏這支仿佛無窮無盡的敵軍?李忠成搖搖頭,無論如何,敗過一次的他已經(jīng)沒了任何退路。扎古勒山山勢如龍,龍頭險峻下臨蘇子河,龍身緩緩向西延展,龍尾向北微掃,形如月牙。山頂東西長約四里南北寬不到一里,南側(cè)山形較直,北側(cè)彎曲出九條小溝,其中三條貫通山南,寬闊平坦,馬車可通。龍頭西北端,山脊細長的天橋嶺上,坐落著夯土麻石筑就的扎古勒城。城池南崖下臨蘇子河,北扼要道咽喉。巳初時分,海西野人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到達城下,剛要渡河就被城上一聲炮響,滾木擂石打得人仰馬翻。隨后,發(fā)現(xiàn)必須拔掉這顆釘子才能渡河的海西野人,就開始一波一波撲向城頭……“昨夜擒得敵軍哨探,拷問得知,扎古勒城下的海西野人分別歸屬九個部族,總數(shù)約有二萬。”不知不覺日頭已經(jīng)移過中天,看完敵軍又一波攻勢,凌玉城環(huán)顧四周,清冽的聲音鞭子一樣抽打下來。聽到“總數(shù)兩萬”的消息,李忠成悲哀地發(fā)現(xiàn)不止一個下屬神情瑟縮,一副還沒打就準備滑腳的樣子。再往對面看看,玄甲衛(wèi)的幾個將領(lǐng)本能地挺直了脊背,目光一個個都銳利了幾分。“怕了?”凌厲的目光直盯在眉心,李忠成打了個冷戰(zhàn),立刻躬身:“末將不敢!”“有什么好怕的!這一戰(zhàn),我軍有三必勝,敵軍有三必敗:第一,敵軍雖多,攻城兩日,已經(jīng)疲憊;我軍雖少,養(yǎng)精蓄銳,士氣正盛。第二,敵軍分屬九部,統(tǒng)屬不一,軍令不行;我軍號令歸一,令行禁止。”說到這里,向李忠成冷冷掃了一眼,李忠成趕緊低頭用目光表示忠心,“第三,敵軍都是烏合之眾,臨戰(zhàn)必定互相觀望、互相推諉,要想打,領(lǐng)兵前進的必然是頭目。我軍□□都是利器,只要滅了他幾個頭目,他們肯定散亂奔逃。我們扎營的地方地勢險要,剛才半天功夫又備足了滾木,派人把他們引過來打就是!我兵雖少,并力一戰(zhàn),可cao必勝!”“現(xiàn)在,我需要一支偏師去扎古勒城下,引誘海西野人來攻。只給一百兵馬,誰敢去?”“末將愿往!”“大人,我去!”“我去!”用一百兵馬挑釁兩萬大軍,這樣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李忠成目瞪口呆地看到,五個玄甲衛(wèi)將領(lǐng)爭得面紅耳赤,幾乎要當著主將拔起了拳頭。“都住口!老規(guī)矩,——我軍一早就到了山上,為什么現(xiàn)在才叫你們出去?”“跑了一夜,我軍也要休息過才能打仗!”“繼續(xù)!”“我們要有時間準備滾木!”“接著說!”“三次攻城不下,敵軍已疲!”“還有呢?”片刻寂靜之后,副隊長丁柏跨前一步:“現(xiàn)在剛吃完中飯,敵軍正是最困最乏的時候,要是再晚,還沒打完仗天就黑了,對我軍不利!”“好!就是你,一百兵馬,把海西野人給我引過來!”“謝大人!”檢點□□刀槍,帶了足夠的箭矢和一些奇形怪狀的裝備——李忠成認得其中一些用于引火——百名沉默的黑衣騎兵消失在山道的拐彎處。接著,一條條命令流水一般發(fā)出,一千黑水衛(wèi)殘兵被五百刀槍爍亮的玄甲衛(wèi)士兵分頭引領(lǐng)著,在幾個最險要的地方埋伏下來。“管好你的兵。”臨走之前,凌玉城用最低沉森嚴的聲音命令黑水衛(wèi)將軍,“不指望他們硬碰硬殺敵——聽命令射箭放滾木總會吧!等敵軍疲憊敗退了,再沖出來跟在后面追殺敗兵!”這一番叮囑并不是沒有預見性。當看到大群黑壓壓的野人咆哮著沖上來,相對而言單薄到幾乎不存在的黑衣騎兵在下方策馬奔逃時,不止一個被從山溝里收攏的黑水衛(wèi)敗兵跌落了手里的弓箭,甚至有人發(fā)出不可抑制的慘叫,連滾帶爬地向身后的密林里鉆去。咯的一聲,李忠成幾乎咬碎了牙齒。居高臨下的他看得清楚:那些騎在馬上嗷嗷怪叫的海西野人,身上大半披著從黑水衛(wèi)士卒身上剝下來的盔甲,沖在最前面的幾匹戰(zhàn)馬分外眼熟,也分明是前些日子從他手里繳獲的!不用按刀巡視的玄甲衛(wèi)有任何舉動,李忠成一躍而起,扯下腰刀,連刀帶鞘劈頭蓋臉地對著自家士卒打了下去:“混帳!真給咱渤海漢子丟臉!再敢亂動,砍了你!”剛踢打了兩下,還沒把臨陣逃脫的士兵趕回原位,山頂上已經(jīng)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