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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城已經會睡著睡著,自動自發(fā)地蹭到他身邊來了哎……如果當時啥都沒說就好了,至少現在還有個人蹭過來給他抱住不是?這就是辛辛苦苦兩三年,一夜回到洞房前么……遺憾而又懷念地回味了一下把人抱在懷里的感覺,元紹在心里對自己苦笑了一聲,最終還是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太困了,反正只是有點兒涼又不是很冷,啥都不蓋睡一晚上也不要緊……上眼皮還沒粘上下眼皮人就噌噌挪了過去,手掌在凌玉城額頭一抹,掌心濕漉漉的,果然滿額都是細汗。聽他鼻息,睡倒是睡得很沉,可熱成這樣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想什么呢……元紹嘆了口氣,抓住毯子角一拎一抖,把毯子里那個人骨碌碌抖了出來,終于如愿扯了半條蓋在身上進入夢鄉(xiāng)。這一覺睡得就舒暢多了,再次醒過來時,窗外已經透出了朦朦朧朧的亮色,元紹閉著眼睛舒展了一下手腳,另外半邊毯子下面涼浸浸的,半點體溫都感覺不到。“長生……”他含糊地嘟囔了一聲,把沉重的眼皮勉強抬起了一條縫。人果然還在,差不多是個標準的“臥如弓”的側躺姿勢,只是整個人往前傾著,左臂橫在胸前,右臂繞過肩頭環(huán)抱著自己,大半個身子都貼到了里床的墻面上。元紹有理由相信,如果那堵墻和他們睡的大床之間有半尺的空當,就凌玉城這個架勢,完全能把自己給嵌到墻壁和床的當中去。以前沒發(fā)現他有這個毛病?。拷裉爝@是怎么了?元紹在肚里掂量了一下,果斷把“被嚇著了所以要躲著朕”這一條刪了個干凈。然后,他抖開毯子裹到凌玉城身上,順便將沉沉睡著,睡夢中還緊緊皺著眉頭的人拖了回來。手臂環(huán)過腰間,隔著毯子把人抱了個滿懷。凌玉城這一覺睡得異常糟糕。睡夢中好像一直在拼命逃跑,背后是揮舞著鐐銬的追兵,眼前是有著無數岔路的甬道,左沖右突,哪一條都是黑洞洞的,再怎么跑也看不見出口。甬道四壁仿佛還燃著熊熊大火,周圍一片滾熱,燒得他全身上下騰騰地冒著汗,想要掙扎,手腳卻都沉沉地往下墜著,抬也沒法抬起來一下。不知逃了多久,追兵消失,甬道不見,自己卻落在一間冷冰冰的石室里,地上幾堆稻草,墻上歪歪扭扭的淺淺幾個“正”字。仔細數,一共是五個字,從左向右,最右邊一個缺了末筆,讓人看著就覺得難受。他拿著什么東西反反復復往墻上劃,想要補完最后一個“正”字的最后一筆,然而無論劃過多少次,那一橫始終沒有辦法留下印跡。只覺得房里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冷得就像站在大雪紛飛的冬夜,雪片只往單薄的衣衫里浸透。死命把自己縮成一團貼在墻上,也汲取不到半點暖氣……然后,融融的暖意不知從哪里滲了過來。凌玉城往熱源的方向挪了挪,很快就舒了一口氣,這晚第一次沉沉地墜入夢鄉(xiāng)。第117章長陵掊土法無加工作是戀愛的頭號大敵。再怎么想要把凌玉城磨到自己手里,元紹第二天起來,也只能一頭扎進無休無止的工作當中。金吾衛(wèi)死傷慘重,羽林衛(wèi)死傷慘重……這都是皇室,或者說皇帝手里直接捏著的軍權,皇帝賴以震懾全國的根本。這邊死人,那邊立刻就得補人,還得確保盡快形成戰(zhàn)斗力。而心腹之軍、股肱之臣,又怎么敢閉著眼睛隨便補人?更不用說金吾衛(wèi)里有一半都是各名門望族的嫡子長孫,各家寄以希望的人選,一下子死了這么多,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頭疼于怎么安撫這些臣子。昭信殿的前殿,元紹就面對著御案正中并排的兩封奏折,以及邊上堆得搖搖晃晃都要倒下去的兩大摞折子,臉色陰沉,仿佛那奏折隨時會長出牙齒來咬他一口似的。“諸卿的意思,朕知道了。兩位將軍的請罪折子也已經遞到了朕面前——”隨手把御案正中那兩份折子往凌玉城跟前一推:“至于怎么處置,總得按國家法度來辦?!?/br>“陛下圣明——”夠資格站在這里參加常朝的臣子,哪怕不是名門世家的家主,官位也足夠高到送子弟進金吾衛(wèi)。大涼尚武,沒有少年時代在皇帝身邊做過執(zhí)金吾的孩子,未來要爬到高位得多花十倍力氣——所以下面的大臣幾乎人人是苦主,家家有喪事。死了這么多人,哪怕金吾將軍雷勇是從皇帝少年時代就跟從的心腹,哪怕羽林將軍哥舒夜是元紹的女婿,皇帝也得給個交代!這不,彈劾兩位將軍失職、失機,乃至故意陷陛下于險地的彈章,光是出自三品以上官員的就堆了這么大兩堆!凌玉城看看元紹臉色,伸手摸過奏折來,一目十行地掃了兩眼?;实圩匀皇遣豢赡苡绣e的,那么誰把隊伍帶到溝里去被土埋了的?金吾將軍,羽林將軍,兩個總要有一個承擔責任的——現在就是這樣,兩個人的請罪折子不約而同地趕在今天遞到了御前,各個都寫得沉痛之極,仿佛自個兒罪該萬死,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金吾將軍那封奏折就別提了,每個字都有核桃大,一筆一劃七翹八裂地支楞著,和駢四儷六的文字恰好形成一個對比,也不知道是哪個幕僚給他起的稿子,光是抄,大概就讓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大汗。羽林將軍的請罪奏折倒是一筆秀潤的小楷,文章也寫得情真意切,只是據說哥舒夜現在還重傷不能起身,被御醫(yī)護著拖在后隊緩緩而行,現在離京城還有三五百里。這封請罪奏折是出自副將幕僚之手,還是清河公主親筆寫了送到父皇案頭,就很值得猜測一下了。只這么一翻,凌玉城心里便有了計較。“陛下曾經告訴過臣,金吾衛(wèi)和羽林衛(wèi)都是皇帝親軍,金吾衛(wèi)值宿宮禁,羽林衛(wèi)出入扈從——那么御駕出行,職司探路開道、哨探警戒的,究竟是金吾衛(wèi)還是羽林衛(wèi)呢?”元紹的目光飛快地閃了一閃。兩害相權取其輕,金吾將軍要是擄下去,一時半會兒可沒處找這么個夠威望、夠忠心、出身還夠干凈的人頂禁衛(wèi)軍的差事。羽林將軍的選擇余地就大多了,反正里面半數將領是他們哥舒家的人,哥舒夜本人又是駙馬,再怎么處置,他要重新爬起來都方便得很……凌玉城這一問,當真是問得人反駁都無處反駁。金吾衛(wèi)多是步卒,羽林衛(wèi)輕騎占優(yōu)。這個問題幾乎不用想就能回答——不見得讓剽悍輕捷的羽林衛(wèi)負責緊跟著皇帝一步不離,而讓敦敦實實號稱銅墻鐵壁的金吾衛(wèi)上躥下跳,飚出去幾十里路給大軍找地方扎營吧?只這一問,雷勇的責任,已經被輕描淡寫摘出來大半。“遭遇天災,畢竟是非戰(zhàn)之罪?!笨丛B垂下眼睛,端起茶來一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