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中，沒有什么轟然炸開的聲響，而是如同被腐蝕一樣，悄悄陷落，不死者以同樣敏捷的速度飄然退開，兩人重新落地站成面對面的姿態(tài)。

“女士?！卑Ｌ刭ひ炝藘蓚€劍花，用劍尖指著那個不死者，“不要試圖對我使用巫妖詛咒，你雖然打扮得像個普通女妖，但你還騙不了我?！?/br>
披著女性皮囊的巫妖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不知道死人到底還會不會驚訝，或者只是為了更好地交流，做給埃特伽耶看的。

“果然是影月神殿出身的黑暗騎士。”巫妖贊許地感嘆。

死亡女妖和巫妖可是兩種東西，前者屬于被司月大神官海連納拿來當合唱團女高音的玩具，后者，可以指揮亡靈大軍。如果埃特伽耶這都分不清，他早都死了無數(shù)遍，死成一個濃縮鬼魂了。

“沒有人說巫妖不能是女的，紳士禮儀在死亡面前分文不值?！卑Ｌ刭ひ肿煨α诵?，“你說，你是先給我講講你的悲慘遭遇呢，還是我直接拆了你？哦對不起，我剛說完你不是女妖，女妖才是普遍經(jīng)歷悲慘的可憐女人，巫妖還真不一定，或許你愿意給我講講你為非作歹的心得？”

巫妖似乎真的開始緊張了，她立刻說道：“你在伯格曼公爵夫人的法師塔里獨自擊殺了一個領(lǐng)主級別的惡魔，我承認，你的實力在我之上?！蔽籽冻鲱H為委屈的表情——由于尸體保養(yǎng)得極好，這讓她看起來像個和情人哭訴委屈的小公主，“別打打殺殺，我剛剛只是試試你的本領(lǐng)，我只是聽過你的威名，又沒機會親眼見見，可別生我氣，我這身體用得順手極了?！?/br>
——實際上，如果面對黑暗騎士，巫妖一旦戰(zhàn)敗根本沒有靈魂逃脫換個尸體卷土重來的機會，根本不是損失一具慣用尸體那么簡單，黑暗之力可以直接撕碎他們的靈魂，哪怕在不毀滅巫妖命匣的前提下，也可以將他們徹底消滅，比被圣騎士用圣光凈化還要痛苦和徹底，所以埃特伽耶給巫妖造成的震懾是實打?qū)嵉摹?/br>
巫妖繼續(xù)說：“我們知道您的身份，鼎鼎大名的司月大神官唯一的……‘騎士’學徒?！?/br>
埃特伽耶皺起了眉，巫妖看起來又開啟了知心小jiejie模式。

“學徒？仆人？還是奴隸？”巫妖循循善誘，“同學都是神殿的高階神官了，你卻孤零零被掃地出門，感覺多么傷心呀，你兢兢業(yè)業(yè)服侍了大神官二十年，忠誠，勇敢，都是謊言呀，結(jié)果是一點情面都沒講，說放逐就放逐?！?/br>
“……看起來你知道得還挺多的?！卑Ｌ刭ひ畵P了揚眉，示意她繼續(xù)。

“這又不是秘密，司月大神官，黑暗力量的巔峰，我們這些不死者可都眼巴巴看著他呢，影月神殿霸道地把控著死亡的奧秘，一點都不肯讓其他人分享，我們這些家伙在他眼里就是爛泥巴，還不如墻角的灰?！蔽籽f著，咯咯咯笑起來，“你呢？難道你喜歡被人用完就扔的感覺？掃地出門滋味如何？”

埃特伽耶沉默了一小會，說：“相當不好?！?/br>
“所以，你不覺得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嗎？”巫妖微笑著說。

第48章禮物

埃特伽耶的劍不自覺地稍稍放低了一些，巫妖的眼眶中燃燒著搖曳的靈魂火焰，那對巫妖來說大概算是希冀的眼神，埃特伽耶謹慎地打量著巫妖，確認這名不死者的確是誠心誠意，而不是為了保命使出的某種伎倆。

“你怎么就這么確定，我們的目的一致？”埃特伽耶問。

“我雖是不死者，但我畢竟也曾生而為人。”巫妖美艷的笑容仍如生前般性感誘人，甚至死亡給她的姿色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沒有減損那份美麗，她了然般說道，“還有什么比被至親之人背叛來得更痛苦呢？或許對你而言那是你的恩師，但對他而言，你連奴隸都不算，你和實驗室里冷冰冰的材料沒什么區(qū)別，還是低等的那種材料，不想用了隨便扔，完全不可惜?！?/br>
“對……沒有什么比至親的背叛更讓人難過的了，你還真了解人性?！?/br>
“那個曾經(jīng)是你老師的人，他出了名的危險、瘋狂，行事乖張詭譎，連西北的半獸人部落聽到他的名字都要做噩夢，這一任影月神殿的最高領(lǐng)袖讓各國王室都不寒而栗，他誰都不放在眼里，誰都不放在心上，如果我是你我都不會意外自己被趕走，你看，他好像連殺了你做法術(shù)材料的興趣都沒有，太可憐了吧？你不會還認為你們有著所謂的……師生情誼吧？”

她每說一個字，埃特伽耶的表情就陰沉一分。

巫妖似乎成功了一半。

——在那樣一個人手下掙扎二十年幸存至今，誰會毫無波瀾呢？

但是埃特伽耶的劍還是沒有收起來，他依然保持著與巫妖對峙的姿態(tài)：“但是你們?yōu)槭裁凑疑狭宋?？人手緊缺？”

“你在與惡魔領(lǐng)主戰(zhàn)斗時風采過人！其他的惡魔知曉了領(lǐng)主的死亡，你是能殺死他們領(lǐng)主的人，所以他們對你退避三舍，你已經(jīng)帶了印記，尋常的惡魔們不敢與你正面抗衡?！蔽籽駛€活人一樣激動得手舞足蹈，最后她還是承認，“當然，我們?nèi)耸志o缺，每一項偉大事業(yè)的開端都是異常艱辛的?！?/br>
埃特伽耶瞇了瞇眼睛，仿佛在看一個陷入狂熱幻想的神經(jīng)病。

但他又不是治療師，管不了重度妄想，但他注意到了用詞上的微妙——尋常的惡魔們，重點在巫妖所使用的“們”。

“們”不管是不是思維正常，都知道這是一個復數(shù)詞，表示還有很多。

君主在上，這些神經(jīng)病搞了一窩惡魔嗎？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開惡魔化裝舞會？寫本傳記叫做？？

那些本該被隔絕在深淵位面的異界生物，幾萬年迪亞納大陸歷史上，最多發(fā)生過那么兩三次邪惡法師動用禁術(shù)召喚了惡魔、然后該惡魔不受控制地毀掉了一個王國——兩三次而已，具體有待考證，但毫無疑問每次都是只有一只惡魔！

當然他指的是發(fā)生了“該惡魔不受控制毀滅一座城”之類的意外，如果說光顧過迪亞納的惡魔或者異界生物肯定不止兩三只，很多傳奇級別的法師、召喚師甚至……對，也包括被他們看不起的血脈術(shù)士，都有著突破星界空間召喚異世界生物的能力——即使不算一些寂寞法師召喚的暖床魅魔的話——

是的，埃特伽耶又想起了那只被折磨的魔鬼，那實在忘不了啊。

他能那么干脆利落地解決伯爵夫人法師塔的那只惡魔，是因為十五年前他就曾經(jīng)和惡魔戰(zhàn)斗過，算算，那時候他還只有十四歲——他那偉大的老師說，在大神官自己的十四歲那年，他已經(jīng)征服了他的第一只巫妖，所以他認為，作為學徒，埃特伽耶必須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所以可憐的小騎士被派去清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