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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舉一動呢。我現(xiàn)在懷疑,連我殺人,都是他們算計在內(nèi)的一環(huán)。在書堂的眼皮之下,不被發(fā)現(xiàn)做到這一切,你猜誰有這個本事呢”沐君侯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離去。這樣神鬼莫測的本事還能有誰提醒他去書院找素心,去一步步復原案件,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看的人是誰雨過天晴,日中的太陽晃得空氣潮濕悶熱,馥郁沁人的桂花開得愈發(fā)肆意。西湖別院卻人去樓空。“這里的主人呢”守門的童子穿著嫩黃的衣服,粉雕玉琢,一團可愛。卻是鼓著臉,不開心的樣子。“主人說,好看的哥哥嫌我的花太活潑太香,他們搬去別處住了??墒窍汶y道不好嗎”他跺跺腳,很氣的跑掉了。沐君侯來不及追,一眨眼就不見了影子。“客人,您去靈隱寺那一帶看看?!?/br>里面探出來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婆婆,慈祥地說“龍井茶園那一帶的菊花也開了,主人每年都要去那里釀酒的?!?/br>沐君侯道了一聲謝意,走遠了幾步,忽然想起來,之前好像沒有見過這別院里有這樣兩個仆從。他回頭看了看,門依舊是緊鎖的。只有院子里幾株高大的桂樹,深黃色和嫩黃交替探出花枝來。“這里好些了嗎”鶴酒卿走在靈隱寺一路的山道上,不遠處是來來往往的香客信徒,他白紗蒙眼的臉上,帶著一點清雅薄暖的笑意,雖置身人群,卻無半點人世煙火氣。顧矜霄依舊執(zhí)著七十二骨的紫竹傘,這是不好在人群里化作戲參北斗的神龍附身所用。“嗯?!?/br>他眉目沉靜微斂,目不斜視??v使目若寒潭,眼尾郁色淡淡,也俊美尊貴得猶如天人。和仙氣縹緲的鶴酒卿并肩一起,就像神殿里供奉的玉人和掌管祭祀祝禱的道子同行。于此古木清幽之處,這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叫過路者無不側(cè)目回首,仿佛紫氣東來,偶遇仙跡。鶴酒卿唇邊的笑意微微一變“有人去過西湖別院了,看樣子很快就要到這里來?!?/br>顧矜霄也不問他是如何知道的,神情無波,輕輕地說“他算是你半個弟子,大雨將至,何去何從,你當真不打算指點一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也有自己該做的選擇。他既是江湖之人,也是廟堂貴胄,眼下這點風波,還不是他的劫,若是今次闖不過去,下一次的劫,又要如何渡”鶴酒卿搖頭,“我既不入局,自當觀棋不語?!?/br>顧矜霄看向遠處,尾音極輕道“我落子向來兇險,既然如此,就不客氣了?!?/br>鶴酒卿唇邊笑容深遠,嘆息一般“再兇險的手段,如何下得過人心”沐君侯最終并沒有見到顧莫問,快要到靈隱寺的時候,有人自他身邊擦肩而過,恍惚一陣淡淡荷香,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張紙條。上書戌時三刻,紫荊茶樓。再抬眼望去,只見人群中一角灰袍閃過。紫荊茶樓極為有名,不僅僅是茶樓烹茶的茶娘手藝最好,最重要的是,茶樓里的說書先生,總有最新鮮最新奇的故事講述。并且,都是當下大家最關(guān)心的大事。沐君侯去的時候,茶樓里已經(jīng)開講了。三教九流齊聚,有身份的在樓上雅間,屏風一隔,互不干擾。喜歡熱鬧的,便坐在這大堂。臺上,說書先生還沒上臺,唯有唱曲的娘子撥著琵琶,唱著一曲吳儂軟語的小調(diào)。臺下的茶客們輕聲慢語討論著白日臨安城發(fā)生的事,說著各自的高見。清幽的環(huán)境,甚至能聽到遠處酒樓里,書生學子宴會的高談闊論。啪,驚堂木一拍。第一個說書先生上臺了,將雪竹書院的事一一道來。妙語連珠,惟妙惟肖,辛辣諷刺,將這一波三折的反轉(zhuǎn),說得清楚明了。沐君侯聽著,從一開始的憤懣,到最后的沉重。他發(fā)現(xiàn),這些人竟也沒有斷章取義,一切都是實情,但一切也都荒誕。周圍的聽眾也沒有白日衙門口的粗鄙謾罵,有人同情素心,也有人質(zhì)疑證據(jù)不足可以偽造。有人試圖分析,其中的邏輯不合理之處,也有人反駁,提出不同見解。大家和平討論,縱使意見不同,也沒有惡行惡相,反而都言辭斟酌溫和。忽聽又一陣哀婉小調(diào),唱著說不出的凄涼惆悵,是一個容顏衰老的婦人。唱完了,那娘子起身欠了一禮。她的嗓音依舊圓潤,只是不再青嫩“若是諸位看客不嫌棄,妾身這里也有一樁陳年舊文的故事講述。當事者皆已作古,您姑且一聽,妾身姑且一說?!?/br>這個故事發(fā)生在相隔不遠的蘇州二十年前,蘇州有一位姓吳的人家,雙親早逝,只有一對兄妹。meimei生得美貌天成,哥哥才思敏捷。那一年吳家哥哥學業(yè)有成,縣試拔得頭籌,府試考完,只等成績出來,再考完院試,給meimei配個好人家。吳家哥哥敏而好學,有幸拜了一位大人物為師,便抓緊時間苦學。吳家meimei擔憂哥哥,思慮當?shù)孛耧L淳樸,又是風氣純正的書院,便帶著刺繡換得的銀錢去給哥哥送去做盤纏。這一去,便出了事。那大人物酒醉之下,見吳家meimei孤身一人,一時惡念起來事后,吳家哥哥不堪meimei受此大辱,拒絕那位大人物所說,以重金聘為貴妾的補償,一力將其狀告到當?shù)馗谩?/br>然而,那位大人物名高位重,素來所行皆是圣人賢者之道,誰敢信他會做出這等事來案件僵持不下,反倒將那吳家meimei關(guān)押入大牢,不久,吳家哥哥被暴動不滿的學子當街打死。半年之后,府衙以誣告罪,將那吳家meimei判入倡籍,一場風波便塵埃落定了。十年后,曾有人翻閱卷宗重提起此案,然而一看卷宗,發(fā)現(xiàn)苦主是一個倡伎,自然便不以為然。這故事聽的人唏噓憤懣。“這般逼良為娼,善惡顛倒,算什么圣人賢者莫非蘇州當?shù)氐娜硕佳巯沽藛帷?/br>“這故事最終如何可善惡有報”“是啊,后面十年呢”那婦人平靜地說“吳家meimei輾轉(zhuǎn)多人,皆非良人,很快人老珠黃,再也尋不得法子去扳倒大人物。含恨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