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狠的小狼狗，一個打十個，把他們都打得哭著跑回家了。

顧矜霄本是松了一口的，沒想到回家他會哭得這樣傷心。

小鶴酒卿抽噎哭著，誠實(shí)地說：“因?yàn)檫@樣，你就會跟我說話，會抱我嗚嗚……”

顧矜霄沉默許久，輕輕地說：“我教你武功吧。”

那人最大的錯誤，是顧矜霄不能保護(hù)他。

……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爬過墻上的藤蔓花。

鶴酒卿的運(yùn)氣比幸運(yùn)e的顧矜霄還要差，仿佛上天也看不得完美無暇的剔透琉璃心，故意要他歷經(jīng)這世間最艱難的困苦，看遍最險惡的人心。

那只鶴飛得越高，越伴隨著疾風(fēng)驟雨。

那些小小的壞運(yùn)氣，伴隨著小小的惡意，幾乎每一天都要與他不期而遇。

屋漏偏逢連夜雨是常態(tài)，被欺負(fù)了剛剛要反抗，就會被夫子和旁人看到，認(rèn)定是他欺負(fù)人。

走在路上，也會迎面遇到莊稼被學(xué)堂的孩子毀壞偷竊，失主不管三七二十一認(rèn)定是他做的。就算偷竊的孩子站出來承認(rèn)，對方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認(rèn)錯人。

畢竟比起別人的孩子，這個漂泊無根的孤兒自然更好欺負(fù)一些。

然而即便這樣，那雙銀色的眼眸始終清透澄明，沒有被這塵世的人心污穢染黑半分。

那稚嫩的面容嬰兒肥微鼓，想了想，乖乖地說：“被壞人欺負(fù)生氣但不害怕，害怕自己向他們學(xué)壞。這樣卿卿變成壞人了，你會像討厭壞人一樣不喜歡卿卿的?！?/br>
“我要做我自己喜歡的樣子，做世界上最好的人?！?/br>
仿佛生來就帶著剔透無暇的靈魂，生著超脫的禪意和悟性。

顧矜霄問：“什么樣的人才是好的？”

那人彎著銀色的眼眸，好像兩灣月牙：“想起來就喜歡的。比如你呀。”

顧矜霄輕輕笑了，可是你看不見我啊，怎么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就這樣鶴酒卿十歲了。

學(xué)堂發(fā)生了一起慘案，原本只是一則嬉笑打鬧引發(fā)的意外。然而那些學(xué)子習(xí)慣了作威作福，便想掩蓋事實(shí)，在學(xué)堂放了一把火，想要燒死某個人，然后推給他。

那里的人，大人和孩子都滿身戾氣，連他們自己都覺得，此地特產(chǎn)是窮山惡水和刁民。

那一天鶴酒卿生病了，并沒有去學(xué)堂，可是去山上采摘草藥的時候，他恰好目睹了全部過程。

縱使顧矜霄想蒙上那雙眼睛也不能。

可是，他也不該。

這些一點(diǎn)一滴的人間人心之惡，根植鶴酒卿眼里，若干年后，會分裂出一個叫鐘磬的分枝。

學(xué)堂的惡火燎原，盡管有鶴酒卿的報信，火勢得到控制沒有造成更多傷亡，可是燒毀了一些將要收割的莊稼，這一年大家就要饑一頓飽一頓了。

誰來負(fù)這個責(zé)？沒有人能付得起。但總要找一個可以釋放怒火的人。

有人倉促喊出鶴酒卿的名字，顫抖卻惡意的手指指向他……

逃亡開始的倉促至極，但是鶴酒卿本也沒有什么行李，只有幾本書幾張畫符的紙筆。

不過，還有夜里只要輕輕喚一聲，就會有的回應(yīng)。

這就夠了。

179.179只反派

比起第一次外出流浪只有六歲，瘦瘦小小的一點(diǎn)點(diǎn)，現(xiàn)在的鶴酒卿好歹也十歲了。

他們一路穿過綿延不絕的大山，走到沃土千里的平原。

繁華富庶的地方固然好，總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但是戶籍管控卻越嚴(yán)格了，是沒辦法再隨便進(jìn)入書堂學(xué)習(xí)的。

更何況，那雙銀瞳太引人矚目了。

有人懼怕斥為妖邪，也有人覺得奇貨可居，想要拐賣。

跟以往那些小小的惡意比起來，這種明目張膽的邪惡反倒好對付了，一些術(shù)法符咒就能解決他們。還能順藤摸瓜，解救那些同樣的受害者，將壞人打包送到官府門前。

然而，有些販賣卻是合情合法的。

救人一時容易，救人以后如何讓他們活下去呢？

有的人還會因此怨恨那神秘的大俠多管閑事。畢竟如果順利，這會兒他們可以被賣入大戶人家、王孫貴族的府邸。做奴婢小廝被人打罵，也好過在家里干活吃不飽飯。

對普通人而言，倉廩實(shí)才知禮儀，衣食無憂活下去之前，他們并不在乎什么叫做奴隸。

從偏遠(yuǎn)村鎮(zhèn)的人性小惡，到繁華中原的眾生之苦，那小小的少年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和人心。如同漫天宇宙浩如煙海的繁星，明明暗暗，熠熠生輝，晦暗也絢爛。

云游的道子拜訪縣令，在府衙送往慈幼坊的小孩子里，看到那一雙清悟瞳眸，問他可愿隨他修道？

“修道能讀書識字嗎？”

“當(dāng)然可以。要遍閱天下古籍，才能窮盡宇宙天地奧妙，悟出天地人心中的真?！?/br>
“那我要去?！?/br>
一同去的還有其他的小孩子，各個都靈秀如仙童。

睜眼看著窗外的白云松風(fēng)，瀑流仙鶴，直到其他人熟睡的呼吸聲一一響起。

十一歲的鶴酒卿輕輕問：“你在嗎？”

“在啊?！?/br>
輕輕呼一口氣，小鶴酒卿閉上眼睛，唇邊翹起小小的弧度，終于放心睡著。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就這樣，從晨起的讀書、灑掃、抄經(jīng)，開始這寧靜的道觀生活。

山上只有三位道長，一位喜歡采藥煉丹。一位便是帶鶴酒卿回來的仙師，講究吐息納氣，坐忘感應(yīng)天地靈氣，還有一些養(yǎng)身之術(shù)。

最后一位是觀主。

觀主喜愛云游訪友時常不在，在的時候便是別人來拜訪他。

比起一般的道子，觀主更擅長一些風(fēng)水異術(shù)。而卜筮問卦，看相測命，問前程未來，自來是世人所熱衷的。

觀主回來的第一天，見了仙師帶回來的童子們，給每個人批了命。

大多數(shù)人都很好，有些縱使沒有太好，也可以靠著修行來嘉勉氣蘊(yùn)，填充命格所缺。

輪到鶴酒卿的時候，那觀主卻沉了臉，只隨意兩句話打發(fā)他們下去。

觀主很生氣，認(rèn)定這孩子攜帶滔天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