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那一晚，他偷偷跑出宮，原本打算翻墻去看看顧矜，卻看見本該在江州的淮陽王世子衛(wèi)皎站在顧矜面前，輕柔的摟住顧矜的腰，俯身親了上去。

而顧矜，沒有拒絕。

他爬在墻頭一夜，看著顧矜被淮陽王世子抱進屋里，看著他們房間內(nèi)的燭火漸漸熄滅，而天際泛白。

他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待得雞鳴的第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手已經(jīng)僵硬的不成樣子。

失魂落魄的回宮，卻見顧矜再次進宮求見，仍舊是想要歸去。

歸去，歸去。

他笑，終究是沒人真心的想要留下來陪他。

好啊，既然想走，那便走吧。

永遠的離開吧。

于是他取了銷魂醉，銷魂蝕骨，傳說中，能夠在死前見到此生最惦記的人。

他笑著斟滿酒杯，看著顧矜一滴不剩的喝下，聽他說，“就此，別過?！?/br>
那一刻，段翎覺得他同顧矜之間連系的線，斷了。

“就此，別過?！?/br>
他聽見自己說。

可顧矜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忽然就淚如雨下。他想開口叫住他，可張開口，卻是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能看著那一身石青的官袍在眼前越走越遠，最后消失不見。

也不知道顧矜，最后看到的人是誰呢？

二十年過去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忘記了顧矜，卻不想，回憶起來的那一刻，他的臉卻是這么清晰，清晰得仿佛昨日才見過。

段翎恍然回神，他推開殿門，換掉皇袍，徑直出了宮，匆匆往丞相府趕去。

他忽然就想再看一眼，看一眼顧矜。

兵荒馬亂，淮陽王的大軍已然攻破城門，他推開丞相府破舊的大門，庭院深深，他跑到顧矜房內(nèi)，扭開密室暗門，寒氣撲面而來，通透的冰塊將一人圍在中間，隱約可見漆黑的發(fā)和雪白的臉。

顧矜。

被他封藏了二十年的顧矜。

他的丞相。

搬開冰棺，寒霧中顧矜的臉色仍舊紅潤，眼睫輕輕的彎卷，他像是睡著了。

段翎笑，伸手將顧矜抱出來，顧矜經(jīng)過處理的身體仍舊柔軟，此刻安安靜靜的依偎在他懷里，恍惚中透露出一點天長地久的意味。

當初單薄的少年已經(jīng)成長為如今的男人，而顧矜卻被凍住了時間，永遠留在了他閉眼的那一刻。

段翎俯身，看著顧矜柔軟的唇，垂首，最終卻只是將唇印在顧矜的眼瞼上。

一點朱紅在顧矜眼瞼上濺開。

抹掉唇畔涌出的血漬，段翎大笑，抱著顧矜的尸體走出冰窖。

“歸去！歸去！不如歸去！”

推倒紗簾，書籍，他取來丞相府封存的酒水，全部砸開，然后點了一把火。

火焰灼燒，舔舐上房檐，通紅，讓段翎想到衛(wèi)皎的紅衣。也是這般濃烈，如火的濃烈，然后被他投擲入火中，燒成灰燼。

脫力般倒在丞相府的亭榭里，段翎雙目朦朧，看著院落里那顆枯朽的桃木，默念，“歸去……”

可他又能歸去何方呢？

火焰灼熱，空氣都開始扭曲，他卻恍惚間好像回到幼年，局促的坐在龍椅上，看著青年時期的顧矜問他，“陛下，你想要什么？”

“我……我能要什么？”

“權(quán)利，江山，君臨天下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這些，你都可以有。只要陛下你想。”

幼年的段翎歪了歪頭，笑著向顧矜伸出手，“我想要你……”

段翎張了張嘴，口中是不斷涌出來血液，“陪我?！?/br>
眼際蒙上一層水澤，他卻像是驟然看見少年時期的顧矜仰頭，拉住他的手，說，“好，我陪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這是玻璃渣……請自行決定是否觀看，畢竟，這個番外有洗白的嫌疑。嗯，大家都還記得丞相府里的小皇帝嗎？

顧矜是段翎的丞相，卻不是段翎的顧矜。

╮（╯＿╰）╭

缺愛的孩子，摸摸，連親一口死掉了的顧矜的勇氣都沒有，怎么和妖艷賤貨爭寵啊！pass！要知道妖艷賤貨想要征服的可是活著的冰山！

嗯，等這一世衛(wèi)皎顧矜定情的時候，估計段翎才剛出生TAT

本人果然親媽(●???●)

小皇帝，你就安安心心當兒砸吧！哦呵呵呵呵！

☆、章二十回家

衛(wèi)皎最后是被他老爹提回去的。

原因無他，秦素衣歸京后立即去了徹然居，然后……和衛(wèi)皎一起在溫亦茹家附近漫山遍野的跑。

衛(wèi)皎對自家永遠精力旺盛的老娘很無奈。當然，被老婆兒子一起拋棄掉的淮陽王更是無奈。

秦素衣在到京的第一天進宮陪太后和一眾王妃命婦嘮嗑后第二天就借由身子不便，閉門謝客。然后易了容跑到徹然居和衛(wèi)皎一起繼續(xù)叨擾溫亦茹。完全不顧自家老公幽怨的眼神。

眼見年關(guān)將至，衛(wèi)銘玨把所有事都處理妥當了還不見家中兩個祖宗回來，沒辦法，只好自己親自去接。好說歹說才把秦素衣弄回去，但對自家兒子就沒有那么溫柔了，對于拉著顧矜袖子凄凄切切不肯走的自家兒子，衛(wèi)銘玨可不像對自己媳婦兒那么溫柔，直接把衛(wèi)皎的后衣領(lǐng)揪住，抬手就往徹然居外拖。

衛(wèi)皎拼命的揮爪子，望著顧矜一臉的絕望，“顧矜，抓住我，我不要走……”

死死盯著顧矜的眼睛，衛(wèi)皎的眼淚從空寂的眼眶里掉下來，“拉住我，好嗎？”語氣沉痛悲哀，像是兩人分別了千百年般的哀傷絕望。

衛(wèi)銘玨：“……”這是怎么回事？

顧矜默默把衛(wèi)皎粘在他袖子上的爪子扒下來，“世子，走好?！?/br>
衛(wèi)皎：“……”

猛地掙扎，衛(wèi)皎眼淚花花，“顧矜！臺詞不是這樣的啊，你應(yīng)該抱住我的手卻被大壞蛋推開的??！討厭，你就不能陪我演一回嗎？嚶……”

被衛(wèi)皎那一聲討厭叫得頭皮發(fā)麻，顧矜唇角抽了抽，果然昨天就不該讓衛(wèi)皎看見柜子里那本話本子。

看著淚眼朦朧的自家兒子，衛(wèi)銘玨很是無語，感情自己在兒子心里就是一打散小鴛鴦的惡霸了是吧？

衛(wèi)銘玨伸手把正作爾康手狀的衛(wèi)皎一把撈起，抗在肩上就走出門去，衛(wèi)皎依依不舍，衛(wèi)家淚流滿面，衛(wèi)皎放聲痛嚎，“顧矜，有時間記得找我啊啊啊……”

衛(wèi)皎被塞進轎子后顧矜還依稀聽得對方慘絕人寰的叫聲。

衛(wèi)銘玨把衛(wèi)皎扔進轎子后，轉(zhuǎn)身便塞給顧矜一塊玉佩，“年關(guān)將至，異姓王不得私自出京城城門，不過，你若是想衛(wèi)皎了，可以拿著這個玉佩去淮陽王府找他。嗯，不用遞拜帖的?！?/br>
伸手摸了摸顧矜的頭頂，衛(wèi)銘玨笑得極是和氣。顧矜僵硬片刻，繼而點頭，“謝過王爺?！?/br>
衛(wèi)銘玨笑得很是和煦，“不用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