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補(bǔ)償，只為我愿意。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算愛上一個人，可現(xiàn)在我如果還不知道，我就是個智障。

“爸，對不起……我可能沒法給老唐家傳宗接代了……”沒聽見老爺子回答，我將視線挪到老爺子身上，接著說。

我以為老爺子會破口大罵，或者沉默以對，卻沒想到他突然問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母親是怎么死的？”

我一怔，對上他的視線。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在我面前提起我媽，也是他第一次在提到我媽的時候，表情如此平靜。

“我知道這么些年來，你一直在想辦法打聽這方面的事情，我也攔不住你。”老爺子說。

“我聽說，是為您擋槍而死的?！蔽一卮鸬?。

說完這句話，我和老爺子默默對視了片刻，我看到老爺子神色間的復(fù)雜，終于，他慢慢說道：“你想怎么做，我不會再攔你?！?/br>
……

江磊在病床上昏迷了足足半個多月才醒轉(zhuǎn)。

他睜開眼看見我的時候，眼中沒有太多的驚訝。

我猜是因為這半個月我每天都在他病床邊上跟他說話，他潛意識里已經(jīng)有了我一直守在這的印象。

“你總算醒了……”我驚喜且如釋重負(fù)地說道。

“嗯，”他開口，聲音因為太久沒說話，顯得低沉喑?。骸拔沂潜荒愠承训摹?/br>
我笑了，看來正常的反應(yīng)和思考能力也在，也沒失憶什么的，太好了……

估計是我此刻看他的眼神熱切得太明顯，江磊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

過了很久，他才再度開口，問我道：“你沒事吧？我把你撞到地上的時候，看到你腦袋磕門上了。”

我聽到這句話，張了張口想回答他，但是不知為何說不出話，于是只搖了搖頭。

“唐語澤？”許是見我反應(yīng)不對勁，江磊微微皺起眉。

我苦笑了一聲：“我腦袋磕門上算什么？你可是胸口中了一槍大哥。”

江磊似乎這才意識到我在想什么，沉默了一會，慢慢說道：“你沒必要覺得愧疚，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而且……我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

他說完，我卻沒有接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江磊給了我一個疑問的眼神。

“阿磊，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看著江磊漆黑如墨的眼眸，說道。

江磊看我的眼神怔忡了一秒，馬上又恢復(fù)平靜。

“以永遠(yuǎn)為前提的那種，”我補(bǔ)充道：“阿磊，我愛你。”

原本這話，我想等他好了再說的，但是江磊本身卻是個犯規(guī)的人。

從他醒來看著我的那一刻起，他的每個眼神，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想把我心里最真實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分享給他。

看到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的江磊，我重復(fù)道：“我愛你，江磊。”

他沒看我，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他垂眸說道：“唐語澤，你要知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或愧疚?！?/br>
“我沒有同情你，”我飛快地回答：“我承認(rèn)，我對你是有愧疚，但是這不是我說要和你在一起的原因?！?/br>
“我不會因為愧疚，承諾一件我辦不到的事，也不會因為愧疚愛上你，”我補(bǔ)充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

江磊問：“你不是說要娶個老婆，生個孩子嗎？”

他果然聽到了，不只聽到了，還一字不差牢牢記住了……

我想起跟老爺子信誓旦旦保證的時候，他淡漠如常的神情，心中欲哭無淚。

“阿磊，我當(dāng)時沒看清楚我心里真正的想法，說的話怎么算數(shù)？”我只好辯解道。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現(xiàn)在真的想清楚了？或許和那時一樣，你只是一時沖動，”江磊神色淡淡地看著我：“或許過個幾天，你就又能想明白了?！?/br>
“唐語澤，說真的，我不相信你?！彼D了頓，說道。

我一時語塞，看著他心中焦急，偏又無可奈何。

既然下了決心，怎么會輕易更改？我這人沒有這么不靠譜吧？

然而他不信，難不成我還能把心挖出來給他瞧嗎？

我只好開口問：“那我怎么做你才會信我？”

江磊沒說話。

我見他不想多談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想想空說無益，以后多的是時間證明，也就沒再開口。

在他的床邊靜靜坐了一會，倒沒感覺到尷尬，只要是個江磊待在一起，怎么樣我都感覺很舒服。

此后每天，我照常來看他，時不時和他說幾句話，江磊還是愛答不理的。

這天，見他閉上眼睛似乎開始打盹，我抬手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到午飯時間了，于是起身離開，打算上外面給他買碗粥。

他這半個月都靠輸液撐著，身材都消瘦了，看的我特心疼。

剛起身準(zhǔn)備往門外走，江磊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你去哪？”

我一愣，然后回身看著他笑：“阿磊，舍不得我？”

見江磊皺著眉沒說話，我只好解釋道：“我不走，我就是去給你買碗粥?！?/br>
他說：“不用了?！?/br>
我擰開門把的手頓了頓。

“我現(xiàn)在喝不下?！彼f，語氣聽不出喜怒。

我轉(zhuǎn)身看他，特意用可憐兮兮的語調(diào)：“阿磊，別是因為我要給你買，你就喝不下吧？你這么討厭我嗎？”

他似乎早看穿了我這一套，只瞪了我一眼，眼中寫著幼稚兩個字，過了片刻，他開口道：“你過來?！?/br>
我回到床邊椅子旁站著。

“近一點?！彼f。

我于是直接坐到了床上，笑著說：“阿磊，你要親我嗎？要不要我彎腰？”

江磊沒說話，接著我就發(fā)覺我放到床邊的手被輕輕握住了。

他的手很溫暖，很舒服。

以前和他住在公寓的時候，我們還從沒專門做過牽手這么純情的動作，現(xiàn)在該做的都做過了，我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相信我的神情已經(jīng)很好地傳達(dá)了我的疑問。

江磊眼神猶豫了片刻，他好半天才慢慢問了句話：“董事長同意了？”

我愣了愣，然后嘴角就不自覺翹了起來。

我俯身凝視著他，輕聲說道：“放心吧阿磊，老爺子已經(jīng)特批了，他不會把你扔到海里喂魚的。”

我還記得他說，愛一個人，沒那么容易感到失望。其實當(dāng)時聽見他說這句話后，我以往那些堅持就已經(jīng)處在決堤邊緣了。

還好他還沒有對我失望，我心想。

☆、第十四章

江磊出院沒多久，我就要去學(xué)校報道了。

好在當(dāng)初第一志愿填在本省，現(xiàn)在也不用剛和江磊好上就要分開。

江磊平時天天鍛煉，本來身體就很不錯，我要去報道那天，他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