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罵轉(zhuǎn)頭看見了姜別微紅的眼眶，難聽的話憋了下去，軟了些語氣回：“我沒看見他，兇獸一動亂我就趕來了。本來是找蔣巖的，結(jié)果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倒是看見你要被一堆破骨頭架子弄死?！?/br>
姜別聽樓清塵沒看見蔣巖擔心地問：“那蔣師兄現(xiàn)在會不會有危險？”

樓清塵隨口回道：“肯定沒死?！?/br>
“肯定？師尊，你這么確定嗎？”姜別突然想起一件事：“師尊，這里不是圓光術(shù)的范圍內(nèi)，你是怎么找來的？”

剛剛還罵人罵的順暢的樓清塵語噎了一下，要換做外人他還故弄玄虛蒙混過關(guān)，面對姜別，懶得解釋，果斷開始裝睡。

姜別想起骷髏拽下他的衣帶時一閃而過的符咒，現(xiàn)在仔細回憶起來，那個符咒的筆畫絕不是御風(fēng)符。

姜別已經(jīng)習(xí)慣了樓清楚裝死的套路，一字一句說給樓清塵聽：“師尊，門派服上繡的符咒，到底是什么？”

當時那個骷髏僅僅抓下姜別的衣帶就將手縮回去了，姜別本以為是那個骷髏夠不到御劍飛行的高度，只能抓到他的衣帶?？涩F(xiàn)在回想，抓到衣帶后骷髏為什么還要撲上去？更可能是骷髏把姜別的衣帶當做了一個人。這樣的話，衣帶上繡的也并不僅是御風(fēng)符，還有替身符。那是不是每個弟子的門派服都有樓清塵繡上的替身符？

替身符一壞，樓清塵立刻能感覺到有弟子遇難，并且能清楚知道遇難弟子的方位。能有此能力的符文，定不會是用平凡材質(zhì)繡出來的。

身體發(fā)膚。

擋災(zāi)的替身符不像市場上的白菜蘿卜那樣便宜，即便是樓清塵也是要一點點熬心血畫出來的。曾經(jīng)姜別以為樓清塵是個甩手掌柜，其實樓清塵只是不說罷了。幾十年樓清塵默默做過的事，都在遇到危險的一刻化作了對弟子的保護。

姜別直視樓清塵左右忽閃的表情，道：“謝謝你?！睕]有討好的意味，出自真心。

樓清塵不否認也不應(yīng)答，靜靜的不做聲。

他從沒想過他做的這些東西會有一天被人發(fā)現(xiàn)，或許有人發(fā)現(xiàn)了，但也不會為此感動。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天驕之子，所以就好像他做什么事情都是隨手一揮那么輕而易舉。也因此，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不需要被擔心的。對他的諂媚永遠多于感謝，一開始他討厭姜別的討好。

說他樓清塵做事不求回報那是假的，他沒那么高尚。甚至是他竟有些開心姜別知道了這件事。他希望有人知道他的用心，也希望有人能回饋他的用心。

五味陳雜的感情混在一起，樓清塵一時說不清是甜蜜還是酸澀。他已經(jīng)失望久了，姜別感謝的話他不知怎么回應(yīng)。

兩個人都相對無言。從前姜別為了討樓清塵開心，都是喋喋不休的與樓清塵交談。從未有過的寂靜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絲詭異的尷尬。

但總有個沒眼力勁兒的來打破尷尬，例如不知何時悄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兩人周圍成群的怪物。怪物扭曲的身體和蠕動的rou塊不斷的融合在一起，發(fā)出互相摩擦?xí)r出現(xiàn)的黏膩聲。

視覺和聽覺上的沖擊讓姜別腿肚子直抽筋，下意識的就想轉(zhuǎn)身逃跑。

“不用管，繼續(xù)走。”姜別的小算盤樓清塵心里在清楚不過了，還不待姜別抬腳就把姜別拉了回來。

師命難違，與其逃還不如信任樓清塵。姜別將食指咬在嘴里，防止自己因為害怕叫出聲，硬著頭皮繼續(xù)推樓清楚往前走。

怪物們見兩人不肯走，扭了扭脖子，咧開嘴興奮的撲上去。

樓清塵目光都沒飄一下，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輪椅上，低聲念道：“青龍白虎，隊仗紛紛！玄武朱雀，侍衛(wèi)身形！給我滾！”

勒令，一股強大的靈壓從樓清塵身上帶有侵略性的四處擴散，以破竹之勢摧枯拉朽的將怪物們擊潰。

姜別第一次看樓清塵動手，果然，大佬都是坐著打仗的。

不過樓清塵看姜別那慫樣就來氣，恨不得下輪椅照姜別屁股踹一腳，讓他滾在尸堆里和那堆臭rou混為一談。

懶給樓清塵一種別樣的特質(zhì)，就樓清塵想生氣打誰都動不用親自動手，那個陰陽怪氣嘲諷的語調(diào)就氣得人恨不得把他舌頭拔出來，說的話更是能最致命的摧毀姜別的內(nèi)心：“這種程度的小雜碎都能嚇到你，還要我親自動手。一會抓兩只帶回神行巖，拿來給你練手?！?/br>
姜別信樓清塵干的出來。畢竟樓清塵可是因為懶得御劍就去把鳳凰抓來給自己當坐騎的人，抓幾個行尸可能比樓清塵打個噴嚏還簡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喘息之間，又一批怪物緩緩的爬向二人。

姜別對樓清塵道：“師尊，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這些怪物應(yīng)該是從一個地方爬出來的?！?/br>
兩個人走到爬出怪物的地方，一個深坑。

姜別顫顫巍巍地從深坑邊上伸頭往下看去，是密密麻麻不知數(shù)量的尸塊?？床怀鲇卸嗌偃说氖w，也分不清男女，雜亂無章的堆在一起，爬滿了蠅蟲。借著微弱的火光，姜別能看清有幾只烏鴉沉迷于叨食，對來人不聞不問。

這是個萬人坑。

那些怪物是這些尸塊隨機拼成的，才會有不同人身上的不同部分。

姜別問樓清塵：“師尊，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樓清塵表情嚴肅，一言不發(fā)地點燃一只靈犀角，一股青煙伴隨著一股微妙的香氣慢悠悠的飄出來。不多時，一個人形漸漸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那個人身形干瘦，從整整齊齊的衣著能看出他生前是個一板一眼的人。眉間有兩道痕跡，似乎是常年皺眉留下的。本來也就不惑之年，卻留了一把胡子，顯得像個八十多歲的刻薄老頭。

人形一下子飄到樓清塵面前，怨氣黑的rou眼可見。

樓清塵沒躲，一下跪在人形面前，舉手加額地拜了三拜，語氣復(fù)雜道：“師父，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說：

姜別：“師尊，你怎么會聽見我罵你？”樓清塵：“我一直在洞外面看著你啊?！苯獎e：“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差點被一群骨頭架子弄死？”樓清塵絲毫沒覺得哪里不對點頭：“對啊，必須要等到生死關(guān)頭我再出現(xiàn)，才體現(xiàn)出我的重要?！苯獎e，因氣吐血而死。

第12章有緣千里來相會?

“師父，好久不見?！?/br>
這個人是寒軫！

萬千尸體供養(yǎng)的魂魄竟然是寒軫！

寒軫不是四十年前斬妖除魔的仙師嗎？即便離世也理應(yīng)飛升列入仙班，為什么魂魄會困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被人利用？

姜別仔細回想書室內(nèi)有關(guān)寒軫的信息，恍然發(fā)現(xiàn)在他的記憶里，與寒軫的信息僅僅只停留在四十年前的事，書室內(nèi)沒有寒軫的任何記載。死于何時何地，死因為何，一概不知。一個萬人敬仰的道長，為何會沒有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