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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拎在手里,狀似無意地朝書架走著,“我沒家了。”“胡說,你們?nèi)瞬欢际怯屑业膯???/br>紹弘只得轉(zhuǎn)過來朝著他無奈地道,“皇上下令,滿門抄斬,我家人今日全都斬首了,我要是回去,也得被抓了砍頭?!?/br>何其有幸,他在這醫(yī)館病了三個月,竟陰差陽錯地保住了一條命。冷心聞言,兩根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那你隨便吧,總之我是要回野雉山的?!毕肓讼?,又威脅他道,“你不準(zhǔn)跟著我?!?/br>話罷,他便看了看自己裸著的腳,變出一雙鞋來,蹬蹬地下樓去了。第二天,冷心是被雞rou的味道饞醒的。紹弘一早便到了野雉山頂,此時左手拿著個半人高的布袋子,右手提著個空了的竹筐,附近一群嫩黃的小雞仔嘰嘰喳喳地圍著,正是他剛從竹筐里放出來的陽城特產(chǎn)。他在山頂用泥巴堆了個土灶來,又用火石打了火,抓來一只野雞收拾了,半只做了烤雞,半只熬了雞湯。冷心只怪自己曾經(jīng)為仙,五感過于靈敏,隔著半邊山頭都能聞見野雉山上的烤雞味。怎么會有人來這不詳?shù)男吧娇倦u呢?他心里腹誹著,將自己的原型變得大了些,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又變大了些,直到變成了一頭牛的大小才滿意。他要到山上去把那烤雞的人嚇跑,再“撿”了那人做好的rou吃,想想就十分美哉。冷心幾個輕躍上了野雉山凹陷的山頭,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個人正在忙著給灶臺添火,回頭看見他來,非但一點兒也不害怕,還一直朝他招手。冷心走近幾步,不是那腦子缺了根弦兒的紹弘還能是誰。他躍到灶臺邊,眼睛盯著快要熟了的雞,“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紹弘抹抹額頭上的汗,朝他笑道,“我沒跟著你,我繞了條路來的。你還沒吃飯吧,這雞馬上就做好了。”說到這里,他又看著冷心的巨大體形,有些尷尬,“你……可能不夠吃,一會我再抓幾只來?!?/br>冷心哼了一聲,變成了原本的大小,在灶臺邊兒就著烤雞的香味打起了盹來。紹弘松了口氣。凹陷的野雉山頂像是個巨大的井口,他在里面朝上望,也只能看見比碗大不了多少的一小片天。而冷心就蜷在井底,首尾相接地盤成一個圈兒,也不知道是真睡了還是假睡。紹弘瞧著他那微微起伏的胸腹,嘴角也帶上了笑。半晌,烤雞和雞湯都好了。紹弘將烤雞拆了下來,又把鍋蓋打開,放著熱氣。冷心醒了過來,瞇著眼竄到了紹弘身邊,習(xí)以為常地張開了嘴。以前他還是狐貍的時候,紹弘便常常這樣喂他。“稍等。”冷心有些不滿,瞪著紹弘手里的雞腿。心道,難道這雞不是烤給他的?紹弘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我現(xiàn)在沒有法術(shù),不能將雞腿變得溫涼,你稍待會兒,等可以吃了,我便喂給你?!?/br>冷心羞慚了一瞬。他從不知道,以前在天宮被紹弘喂過的萬萬頓飯,竟然都是這樣來的。第9章等那雞腿摸起來沒那么燙手了,紹弘便將它肢解了,撕成一道一道的rou條,“小狐貍。”冷心瞪他一眼。“好吧,心兒,來。”冷心這才一副紆尊降貴的樣子,矜持地咬住紹弘手上那根rou條,囫圇地吃了。好吃。比生雞好吃多了。冷心不知道,宰相家的小少爺有兩條傳聞最為出名。第一條是喜歡到處打聽狐貍精,第二條便是喜歡到處拜師學(xué)廚藝,別的都不學(xué),只學(xué)雞。就這樣,矮矮的一方山洞里,一人喂,一狐吃,兩人似乎都忘記了其間千年來受過的痛、流過的淚。滄海桑田,時光荏苒,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剛剛到天宮的日子。雞腿吃完了,紹弘便將雞胸撕給他吃,烤雞吃完了,便將雞湯里的雞撈出來放涼給他吃。冷心太久沒有吃過這樣的一頓飯了。直到身邊堆了一堆雞骨頭,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面前的人現(xiàn)在rou體凡胎,也是要吃飯的。“你怎么全給我吃了?”“沒有啊?!苯B弘溫和地笑道,“雞湯里還有蘑菇,我可以吃?!?/br>他是不會讓自己餓死的,他還要喂狐貍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說罷,他便從自己帶來的那半人高的布袋里拿出一只木碗來,舀了雞湯中的蘑菇吃,手邊還有些難撕的雞肋,他也不嫌棄,一并就著雞湯吃了起來。冷心盯著他發(fā)愣,回過神來鉆進(jìn)那布袋一瞧:里面鍋碗瓢盆、各式調(diào)料的。這人竟然打算來此久住。紹弘看他的動作,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發(fā)現(xiàn)了,有些不好意思,“山上沒有這些調(diào)味料,我便多買了些,這兒不比天宮,我的手藝也比不上膳師,你將就些可以嗎?”冷心云里霧里地點了點頭,看到紹弘的笑才意識到,他這一點頭,豈不是相當(dāng)于同意了紹弘住在野雉山上?這狡猾的天族皇子,竟然比狐貍大仙還狡猾。紹弘不知道為什么剛才還在他身邊吃得津津有味的冷心這么一會兒便又不理他了,他收拾了東西,滅了山頭的火,又將那大坑里所剩無幾的小雞仔盡數(shù)轟了出去,忙完了一切,才可憐兮兮地朝冷心道:“我晚上睡在哪兒???”“我不知道。”冷心干巴巴地回道。“那這山上有狼嗎?”紹弘問。“沒有?!?/br>但是有條巨蛇。說來也奇怪,自打冷心小時候見過一次那巨蛇,之后竟然再也沒見過了,難道是早就死了?他這么想著,又擔(dān)心巨蛇會在這山上留下后代。嘆了口氣,索性向自己山洞的方向走了兩步,“跟著我?!?/br>紹弘連忙背起那個大布袋跟在他后面。冷心一面走,一邊用余光瞧著深一腳淺一腳的紹弘。我才不是怕你出事,我是怕你死了沒人弄雞給我吃。你可千萬不要想多了。紹弘一路跟著冷心來到了瀑布。他倒是從未想過,冷心的居所是這樣的一副人間仙境。高懸的瀑布洶涌而下,可到了潭里卻又溫溫柔柔地帶著荷葉輕舞,已入了秋,那些冰肌玉骨的荷花早就敗了,只余下接天的蓮葉,密密麻麻地擠了一潭。兔子、野雞到處跑著,嘰嘰喳喳,對冷心的歸來習(xí)以為常。他正要回洞里,這才想起自己那崖上的洞對于如今的紹弘是道難以越過的天塹。尤其現(xiàn)在已然入秋,瀑布的水涼了,即便冷心把他背到洞里,也免不了水將他打濕。當(dāng)然,他也可以用術(shù)法將他裹起來。可若是這樣,豈不是每次紹弘出入山洞都要勞煩自己?冷心暗道一聲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