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赴死的也是我，二哥倒比我還要難過。

1068

我攥緊二哥的手，語氣平淡道：“堂堂鸞君哭得像個(gè)三歲小孩，二哥你的威嚴(yán)呢？若是讓杏留那丫頭看去，以后爬樹掏鳥蛋可就更肆無忌憚了?！?/br>
“閉嘴?！倍绲椭^惡狠狠地警告我。

因?yàn)榍榫w不穩(wěn)，他說話時(shí)很哽咽，“你可......怨我？”

1069

“不怨，”我干脆地回答他，“沒什么可怨的。”

“我若護(hù)你，沒的就是城里面的男女老少，可若我護(hù)他們，就護(hù)不了你?！倍缯f。

“不必了，”我說，語氣聽著十分輕松，“護(hù)我做什么，我這一身法力，還護(hù)不住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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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shí)護(hù)不住自己。

鸞族面對的，是與之相比無論各方面都更加雄厚強(qiáng)盛的天界。

我代鸞族去面對。

憑我一人，只求天君高抬貴手，給鸞族的老弱婦孺?zhèn)円粭l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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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吧......”

二哥抬了頭，反手攥住我的手，神色十分認(rèn)真：“再等等?！?/br>
我看著他紅紅的眼睛，以及淚水干涸后愈發(fā)蒼白的臉，廢了很大力氣才忍住沒落下淚來。

二哥從來都是最關(guān)心我安危的那個(gè)。

或許這就是我渴求許久的親情。

竟然...像是在寒冷冬夜里燃起的數(shù)盞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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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走時(shí)，在我的小院周圍設(shè)了千層結(jié)界。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看著他將我關(guān)在里面，每打下一層結(jié)界，臉上便白一分。

到最后，他放下手，整個(gè)人就跌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了。

☆、君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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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我皺緊了眉，將手掌貼在薄薄的屏障上，緊張地看著自手掌處向四周泛起的一陣陣似水的波紋，難以置信。

“你...干什么？”

不安感襲來，我整個(gè)人都不住地顫抖起來。

做什么？

做什么？

為什么要將我關(guān)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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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打開，二哥，快打開啊......”

二哥低著頭，始終不看我。

我像熱鍋上的螞蟻，瞪著眼睛盯他，淚水涌出后順著臉頰往下流，一直灌進(jìn)衣領(lǐng)里，透心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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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兒、青渠，你聽二哥說?！?/br>
跌坐在地上的黑衣男人緩緩抬頭，眼神里的決絕那樣清晰地映在我的眼中。

他如玉的面龐一如幾百年前一樣清雅淡然，身材挺拔修長，即使現(xiàn)在看著狼狽，但他雙臂支著的上身也端正板直，也宛如青松。

鸞族的二殿下，如今的鸞君，是當(dāng)?shù)闷稹澳吧巳缬瘢邮罒o雙”這句贊美的。

他是鸞族的女兒家們?nèi)账家瓜氲娜缫饫删?，是葭凝jiejie的相公，是杏留的爹爹。

是我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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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盯著他，明明能聽清楚他的話，卻還像是突然聾了那般，用盡全部力氣去辨認(rèn)他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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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嘴張張合合，像是說了很多。

可我卻只聽清、看清一句話。

你...定要...護(hù)好......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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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我緊緊挨著那層屏障，頹然滑了下去。

又是這句話。

1079

我慌亂地?fù)u頭，都不知道在說什么，只一味地求二哥放我出去。

可二哥像是聽不到我說的那般，或悲或喜地與我說了許多，鬢角有一絲剛生出來的白發(fā)掛在他臉上他也不去管。

那是他打下千層結(jié)界后靈力耗損難以維持原貌所生出來的白發(f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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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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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然地想，一個(gè)人的心一直這么痛著，會(huì)不會(huì)有一天，就這么痛死呢？

1082

事實(shí)證明，不會(huì)。

1083

心難過到一定程度后，就再不會(huì)難過了。

麻木了。

1084

回想那日我與二哥隔著結(jié)界，愣愣地聽著他與我說了許多，一直到天色暗下來，他才晃悠著站起來，踉蹌著走遠(yuǎn)了。

我也是那時(shí)知道，二哥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切。

鸞君成魔、囚禁仙家、火燒大獄、天宴錯(cuò)殺。

他只是沒想到我會(huì)知道，并且未曾袖手旁觀。

他想鸞君好，想葭凝jiejie好，想我好，想鸞族子民好。

1085

他以為這件事會(huì)一直瞞下去，卻不曾想被我撞破。

可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早晚會(huì)被人知曉。

二哥想憑一己之力隱瞞所有罪孽，鸞君的、鸞族的、天界的。

可那場錯(cuò)殺，終將一切暴露在人前。

再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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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暴露，他原以為可以以一人之力平息一切，或是贖罪、或是灰飛煙滅。

只要能平復(fù)這場無妄之災(zāi)。

卻不想，惡果沒有應(yīng)在他身上，卻應(yīng)在了我身上。

他也十分不解，為何會(huì)在我身上應(yīng)驗(yàn)。

我也不解。

我不解的是他為何不告訴我，要一人承受這重?fù)?dān)。

是否成為君王，就是無數(shù)個(gè)舍不得、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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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二哥關(guān)在結(jié)界里，一關(guān)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孫大圣被壓在五指山下也不過五百年。

在這期間，我并未見過二哥，也不曾見過葭凝jiejie。

就連侍從，也沒見過一個(gè)。

于是每隔幾月便偷跑過來與我閑聊的杏留便成為了十分金貴的存在。

1088

今天她又來了。

這小姑娘如今已有四百來歲，活脫脫是個(gè)大姑娘了。

長象更是遺傳了二哥和葭凝jiejie的好相貌，但依舊邋遢，依舊像個(gè)惹人煩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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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隔著結(jié)界，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石階上，懷里兜著幾個(gè)桃，沖我沒臉沒皮地笑起來。

“嘿，三叔，”她拿起一個(gè)桃子沖我揮了揮，“今天給你吃幾個(gè)桃子?！?/br>
我每日都在門前坐著，倒不怕錯(cuò)過她，甚至十分期待她的到來。

期待她告訴我外界都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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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瞪她，“你這臭丫頭，小時(shí)候白給你好玩意兒了，還敢來饞我了？”

杏留瞇著眼笑，舉著桃子“嗷嗚”就是一口，又大又圓的桃上面立馬缺了一大塊，又脆又甜的果rou被她嚼得咔咔作響。

“沒辦法啊，你又吃不到，只好我代你吃啦，”她無奈地?fù)u搖頭，“你又不告訴我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錯(cuò)爹爹非要罰你，我去問爹娘他們又呵斥我不讓我見你——明明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么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