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吭，不言不語。

1905

我們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

1906

可為何云昇還愿意與我共處一室呢？

我只要見到他，僅僅是個衣角，心都像是被剖開一角，泛著隱隱的疼。

1907

他究竟在等什么呢？

他還圖些什么呢？

1908

他要囚禁我多久呢？

1909

我寧愿在天君的酷刑下走向滅亡，也不想讓他看著我一點點衰弱、蒼老下去。

1910

我已經(jīng)感覺到，我身體里所剩無幾的靈力，隨著永遠被封住的那些，一點點淡去了。

說不定哪天醒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化成了原形。

靈力微弱到連個人樣都維持不了了。

可嘆的是，我并未覺得自己辛苦修煉來的靈力付諸東流后有值得痛苦的地方。

到底是身外之物。

不比……失去他。

1911

及至清合，日頭早早掛在天邊，夜晚最后一絲黑暗被洪水猛獸似的日光驅(qū)趕，無形的叫囂著泯滅于空中，天就大亮了。

溫度漸漸暖了起來。

沒過多久，院里的柳樹就展開枝條，隨著清風飄蕩，柳葉將空氣剪成一塊塊，有的掃在身上，十分刺癢。

我尤愛這樣春光明媚的晨。

1912

在這明媚的晨里，許久未見的云昇忽然推開院門時，我正靠在樹下假寐。

他看到我后竟意外地停住腳步，連扶著門的手都還搭在上面忘記放下來。

近來我格外難眠，稍有動靜便輾轉(zhuǎn)反側(cè)，因此此時我也醒了。

——大概就未曾睡。

我微微抬眼掃過去，無甚喜怒的看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1913

他……有些奇怪。

我以為我看錯了。

1914

我一再確認，終是認定——他在發(fā)抖。

“？”我輕輕皺眉，想問問他為何如此怪異。

1915

兩人鮮少有這樣對視的機會，他在看到我后，眸子狠狠一顫，里面的動容以及……

他在怕什么？

1916

云昇站在原地，雙唇緊抿著，眉目眼睫漆黑如鴉羽，看向我時眸光黑如深淵，輕輕閃動，如落石入水后泛起陣陣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似寶石，似清泉。

透過他光澤流轉(zhuǎn)的眼眸，不知為何，我竟有種那后面藏著把利刃的錯覺。

1917

下意識的，我就有些抗拒跟他對視了。

1918

“阿青……”

住嘴。

不要說了。

我不想聽了。

1919

可無論我在心里如何吶喊，云昇沉默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淡色的唇輕啟：“杏留…在金鑾殿上?！?/br>
1920

“……?。。　?/br>
我瞳孔一縮，猛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的顫動將胸口震得發(fā)疼。

1921

……杏留？！

她？

1922

我蹭地站起來就想抓住云昇問個清楚，可由于太過激動，腳下步伐一亂，又直直跌坐下去。

如今不必去看銅鏡，我也知道自己怎樣的形銷骨立了。

膝蓋直接跪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自那處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有刺刺的疼痛向四外蔓延。

1923

來不及顧自己，我倉皇抬頭看向門邊的人，語氣十分顫抖：“……你說，杏留……？”

被抓了？！

怎會？

1924

“你不是答應(yīng)我會護她周全嗎？！”

下一刻，我便叫嚷著喊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嘶喊，我的聲音都走了樣。

像個地獄里跑出來的猛獸。

“你的人呢？！無所不能的戰(zhàn)神？！”

我爬起來踉蹌著奔過去，瘦削的十指拽住他沒有一絲褶皺的外袍，腳下的地板像是忽然崩塌，整個人忽然從高空墜落，惟剩他一根飄蕩的救命稻草，拼死掙扎著要拽緊他。

“怎么會？！”

“杏留怎么會被抓？！”

“你……說會有人護她周全?。。?！”

1925

此時的我，早就面目全非了。

☆、決心

1926

話音剛落，我就愣住了。

像是忽然被掐住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神經(jīng)質(zhì)似的踉蹌著向后退去。

1927

說什么護杏留周全......

我連自己都護不住。

還指望云昇能護住么？

1928

我已茍延殘喘太久了。

我早就該死的。

1929

“帶我去...帶我去見天君?！?/br>
我們兩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相顧無言，等我再次拾起話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見天君。

我再度抓住云昇的袖子，力道松了許多，試探著問：“云昇，你帶我去見天君，好不好？”

1930

我恐他不愿我出這間院子。

恐他言辭色厲的拒絕我。

1931

他明知道杏留此時對我來說已多么重要。

他...可愿帶我去？

1932

蓋是我此時的表情太過懦弱凄慘，云昇都未看我一眼，便別過頭去。

他眉頭緊鎖，唇抿得更緊了，兩片唇瓣相接觸的地方泛著一道白。

我拽著他的袖子，都能感受到他藏在底下的手臂肌rou崩得很緊。

1933

“云昇，我求你?！?/br>
我不再去想什么“君子不器”，不再想那些虛無縹緲不頂用的東西了。

哪怕此時給他跪下，只要他一開口，我是決不會拒絕的。

只要——他允了我的懇求。

1934

等我到了金鑾殿，還未進去，就已然感到了沉沉的重壓。

來不及多想，杏留還在那里，我并未等落在后面的云昇，抬腳邁過門檻，拖著鎖鏈撞擊地面的嘩啦嘩啦聲走了進去。

1935

殿中已聚滿了各方仙家。

聽到聲音后全都轉(zhuǎn)過身看向門口的我。

身居高位，坐在純金打造的交椅上的男人也在同一時間望過來。

原本熱鬧如同凡間集市的金鑾殿里霎時靜默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緊緊盯著我，殿內(nèi)落針可聞。

我有些想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虎視眈眈的，像是怕我吃了他們一樣，

1936

可我并未戲謔多久，隨著我走進殿內(nèi)，人群從中間開始自動分出一條小路來，好供我這個人人喊打的妖魔通過。

我抬眼望去，在路的盡頭，長階之下，見到了衣衫襤褸面容青紫的杏留。

1937

我不知自己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