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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色道:“真是荒唐!這還是在天界,在金鑾殿!你想干什么?!”幾乎在他話落的同一時間,自殿外忽然涌入一眾身著甲胄的兵將,從外圈將殿內(nèi)眾人圍起來,兩步一人三步一哨,圍得密不透風(fēng)。看那架勢,即使面前的是足夠與之匹敵的天界戰(zhàn)神,他們也無所畏懼。只是聽從天君的召喚,執(zhí)行命令罷了。1969霎時間,殿內(nèi)眾人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偷偷打量著高處統(tǒng)領(lǐng)者的神色,生怕眼前這戰(zhàn)無不勝無往不利的戰(zhàn)神忽然失了神智,讓他們無故受牽連。天君站在階上,面上覆了一層寒冰。我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顧。杏留在我懷中,如幼獸尋求親人的庇護。云昇直直站著,整個人崩成一根弦,劍拔弩張。眾仙噤若寒蟬,天兵天將利目豎起,緊握著兵器虎視眈眈。所謂眾生百態(tài),大抵也就是如此了。☆、自由1970最終,打破了這場無盡沉默的,是杏留。她忽然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明明該是惹人憐惜的模樣此時看來卻頗為凌厲。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皴裂的唇緊緊咬著。她看著高臺上的人,與母親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美目中不見喜怒,不悲不喜。“天君,你做的這些——一樁樁一件件,深夜被噩夢驚醒時,可有一絲悔過?”她頓了頓,微微仰起纖細的脖子,緩緩轉(zhuǎn)頭環(huán)顧四周,視線在每個負手而立的人臉上滑過,瘦弱的脊背筆挺,像朵潔白蒼翠的水仙一樣嬌美惑人。與在場的人——包括我在內(nèi),都不相同了。“還是說,你們心里明知什么是錯,什么是對,卻不愿承認對錯了?”“做個看熱鬧的旁觀者或是擁護兇手一同往弱者身上插刀子,嬉笑著看我們像條狗一樣拼命求生,看著地上我們爬過留下的血痕,你們藏在心中的黑暗就能借著兇殘一齊發(fā)泄出去嗎?”說到這她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十分凄涼,在鴉雀無聲的金鑾殿中回蕩了很久。1971“你們才是魔,你們天界、你們天族、你們四海八荒袖手旁觀的所有人——才是那只披著羊皮的狼,是世間最兇殘的惡魔!!”1972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殿內(nèi)又沉寂下來。變得死寂,變得詭異安靜。1973直到高處的人忽然眉間一凜,厲色和怒意在臉上浮現(xiàn),負在身后的手猛地抬起,掌心瞬間凝聚一團金色的光,朝著階下的我們轟來。那團光束宛如離弦旳箭,瞬間滑過空間,刺破凝滯的空氣時發(fā)出裂裂的聲音,帶著強大的威力,在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之時,已經(jīng)打到身前,杏留纖弱的身影下一刻便被金色的光吞噬,緊接著是令所有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頭碎裂與血rou噴濺的聲音。——嘭!1978“——阿青!??!”1979撕心裂肺的聲音。1980我十分茫然,想回頭看看他。為什么這樣叫我?我做了什么,讓你這樣悲痛呢?1981“唔……”下一秒,劇痛從全身的骨骼中傳來。那種痛是要把我撕裂、將血rou都融化了、將骨頭都磨碎的難言的痛。切膚、割rou、剜心。1982……好疼,全身都好疼……我就這么去了吧……1893“阿青!?。。 ?/br>1894……別叫了……1895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這般吵鬧,想告訴他莫要再大聲喧嘩,可努力了很久,無力的手指虛虛扣著身下厚實的地毯,在我的意識中似乎已經(jīng)瞪大了眼,可不知為何,卻依舊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像是隔了層厚厚的屏障。光很刺眼。連圍在我身邊眾仙身上的華服都那樣閉眼。眼皮格外的沉。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個黑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他的發(fā)掃在臉上,有些癢,卻不抵身上的痛。我看了他一會兒,實在不知他是誰,身上很痛,頭很沉,想讓他不要晃來晃去惹我心煩,卻無法開口,只好移開了視線,微微抬了抬眉向邊上看去。1896我記著我好像……擋在了杏留身前。——杏留呢?1897“阿青?。?!”那聲音還在耳邊繼續(xù)著,與先前相比多了很多驚懼與惶恐,仿佛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聲音都是抖的,幾乎是祈求著我:“阿青??!你理理我??!你理理我!!”別吵……1898別……看見了。1899模糊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個灰撲撲的身影。若我不抻著脖子凝神去看,恐怕那影子便要隱匿在這無時無刻不閃著金光的大殿上。1900那灰色人影,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我嘗到了血味。1901從緊咬的唇上,流進嘴里。五臟六腑像是全被打碎了,血塊一齊從喉嚨爭先恐后地涌出來,從牙縫擠出,推著唇上的血一起,順著下巴流了出去。我拼命地咽,卻無濟于事。1901遠處的小孩兒……還活著嗎……1902天君手中的金光打下來時,說時遲那時快,我一個閃身,扯過杏留,護在了懷里。下一刻我就聽見了束縛著我許久的鐐銬的斷裂聲,緊接著,我便與杏留騰空而起,像是只鸞兒一樣,飛了起來。那一刻我竟然還有些開心,想著我終于自由了。1903如今……我趴在地上,全身的血rou像是分崩離析,感受著身體每出都有溫?zé)岬难砍?,染透白衣,從身下暈開,體內(nèi)的壓抑與憋悶逐步攀升,明明時撕心裂肺的劇痛,我卻沒流一滴淚,沒喊一聲痛。或痛與淚都隨著血流出去了吧……1904如此,便是真的自由。與鸞族的女兒這般告別這骯臟的世間。用這樣慘烈的方式。1905我的大限終于到了。我想走了。☆、無間1906留下。留下。1907留下?。?!1908我剛要閉上足有千斤重的眼皮,卻有什么東西在我殘破不堪的胸口上狠狠刺了一下,逼著我清醒。冥冥中有什么聲音告訴我,我并不灑脫。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