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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宣讀完畢,百姓山呼萬歲,眾地方官退立兩旁。莫依然跟在他身后緩步走下船梯,每走一步,都覺得險(xiǎn)象環(huán)生。 淮安王一行照例入住郡守府。接下來的行程跟幾天前一樣,各地方官員獻(xiàn)上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府庫賬冊,大家和和氣氣打個過場,歌頌一下太明盛世國泰民安,再加上一頓接風(fēng)宴和一頓送行宴,主要行程就基本結(jié)束了。遂后巡查船離崗,地方官員在幾日滇心吊膽后終于迎來了解放。 然而,對于淮安王和莫依然來說,他們的巡查才剛剛開始。 兩個人照例悄悄下了船來到一家茶館,邊喝茶邊等著太陽下山。待到天黑后他們按照先前的標(biāo)注找到城中府庫,卻意外地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動靜。 “郭鵬這個人行事向來謹(jǐn)慎,看來今夜我們要無功而返了?!被窗餐醯?。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莫依然問。 淮安王道:“先找個地方落腳,明日再來。我就不信他真放心把那么多糧食放在外面。” 他們在城中心找了一家客棧住下。莫依然左右睡不著,便點(diǎn)上燈翻看前幾天記下的賬目。月明更深,窗外的柳樹上蟬聲漫漫。她打開窗,只見月色朦朦,如同粉紅色薛濤箋上的一點(diǎn)暈濕。 江南月色,總是引人無限遐思。 淮安王的房間就在隔壁。她探出頭去看看,卻見他窗子緊閉,想是已經(jīng)睡了。還真是個不動風(fēng)月的人。不過想想,這一個月以來的走訪,他估計(jì)也累壞了吧。 所謂能者多勞,怨不得別人。 忽然鼻尖一絲香甜,這氣味,很熟悉……迷魂香!莫依然心說一聲不好,急忙手掐人中,保持清醒。這東西她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常用,“借”點(diǎn)銀子什么的很方便,沒想到今天自己被用上了。估計(jì)又有哪個江湖小賊手里缺錢了。 她把衣袖用茶水弄濕,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靠上房門細(xì)聽。這一靠近,忽然覺得一股熱浪襲來。莫依然一驚,猛地拉開門,就見大堂里早已是火光一片。 她險(xiǎn)些被這股熱浪掀個跟頭。還好她提前捂住了口鼻,不然肯定直接嗆死了。左右竟是一個人都沒有,想必是都已經(jīng)被迷暈了。莫依然拔腿向淮安王的房間跑去,心想,這是哪一家的做事這么不地道,圖財(cái)可以,怎么能害命呢! 她一腳踹開門奔進(jìn)去,就見淮安王正和衣躺在床榻上,想必是吸了不少迷魂煙,睡得那個香。她知道此時左右也是叫不醒他,干脆把他背在背上(“媽的一頭豬都沒他沉!”),猛地破窗而出,一個打滾落在地上。 剛一落地就覺得后頸一涼,莫依然側(cè)眼一看,一把森然的大刀已經(jīng)架在了脖子上。她心一沉,心想:完了,這撥人居然就是沖著殺人來的。 “老大,有人跑出來了!” “什么人,本事還挺大?!?/br> 這后面一個聲音怎么這么熟悉……莫依然忽然就樂了,朗聲說道:“戴總鏢頭,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br> 那人幾步走到她面前,她抬頭沖著他一樂。那人驚道:“莫、莫依然?!” ☆、第十三章 戴笠,臨北鏢局總鏢頭。 說他是總鏢頭倒有些抬舉他了。他祖上原本是占山為王的土匪,發(fā)的就是害人性命的橫財(cái)。虞國建立之后,朝廷一度嚴(yán)打山寨,他父親便從山里出來,仗著自己江湖上的名號成立了這個臨北鏢局,從搶鏢的搖身一變成為保鏢的,名正言順走上漂白的道路。不過到底是土匪出身,山大王的習(xí)性是改不了的,因此少有正規(guī)的買賣找到他們,與他們合作的也多是江湖上的生意。因?yàn)檫@個戴笠好交朋友,也講義氣,因此這些年臨北鏢局在江湖上也算一個名號。 莫依然和他的淵源并不算深,說白了也就是酒場上認(rèn)識的朋友。當(dāng)年她行走天下時來到臨淄,結(jié)識了虞江三大船幫之首九龍幫的幫主戚新戚二爺,兩個人引為知己。這個戴笠和戚二爺久有生意往來,因此便也和莫依然認(rèn)識了。不過莫依然心里卻不太喜歡他,這個人匪氣太重,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沒一起殺過人,算不上鐵交情。” 臨北鏢局的后院里,兩個人相對坐著喝酒。 “我說戴哥,今天這到底是哪一出???”莫依然問。 “嗨,你別打聽了,”戴笠說,“哥哥也是拿了人的錢,這里面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說莫老弟,你是不是惹著什么人了?” “我能惹著誰啊。”莫依然一笑,暗地里卻動起了心思。她才入朝沒多久,若說樹敵,絕對談不上。這么說來,莫非是沖著淮安王? “那可能就不是沖著你。不過人家本家發(fā)話,一個都不許跑出來。這江湖規(guī)矩你也懂,我若是破了規(guī)矩讓人知道了,以后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贝黧倚⊙劬γ橹?,說。 莫依然卻絲毫沒有懼色,淡淡一笑,說:“兄弟明白。戴哥您今天也是無奈,盡管動手,兄弟不怪你?!?/br> 戴笠看著她,忽然哈哈大笑,道:“莫老弟果然是英雄豪氣。若我真為了幾個金條就要了朋友的命,日后傳揚(yáng)出去我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老弟放心,等天一亮我就讓底下人送你出去?!?/br> “那那個同我一起的人呢?”莫依然問。 戴笠說:“那人可不能放。明日我把他帶給本家看看,本家若說殺,那便只能殺了。若是不殺,嘿嘿,”他一笑,道,“我看他也是個富家公子的樣子,不如當(dāng)個rou票綁了,賺點(diǎn)小錢,也不枉我這一番忙活?!?/br> “戴大哥,還是你會做生意。兄弟佩服?!蹦廊荒樕闲χ睦飬s已經(jīng)有了盤算。 第二日天明,莫依然向戴笠告辭,兩個人又免不了一番客套。鏢局的一個伙計(jì)駕車送莫依然,馬車走在林蔭小路上,就聽車內(nèi)她問道:“小兄弟來鏢局多久了?” “有個三年了吧?!被镉?jì)答道。 “原來是新人,怪不得我看著面生。” 伙計(jì)聞言,問:“這位英雄和我家總鏢頭是老交情?” “算是吧,”她說,“當(dāng)年一起殺過人的交情?!?/br> “那可是鐵交情了?!?/br> 莫依然又問:“小兄弟貴姓?在鏢局做什么活計(jì)啊?” “我姓陳,現(xiàn)在就是個駕車的,也管喂馬,”他一笑,說,“英雄怎么問這些?” “問清楚了,好送你上路啊。”話音剛落,從車簾內(nèi)伸出一雙手,“咔嚓”一聲就把那伙計(jì)的脖子擰斷了。莫依然鉆出車外,雙手一嘞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原來的路跑去。 她在車上換好那伙計(jì)的衣服,取下他的腰牌掛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死尸在車廂里藏好。一切準(zhǔn)備就緒,她在鏢局外的林子里停好馬車,靜靜等待。 轉(zhuǎn)眼,夕陽西下。 天剛剛擦黑,四周一片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