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算幸運，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br>
    靜和已是淚如雨下。

    “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只有覓得那良人佳婿，才能真正幸福。其他種種，都不過是婚姻的補充而已?！倍旁碌馈?/br>
    莫依然輕聲說道：“婚與情本就是兩碼事。既然已經(jīng)花開絢爛，又何苦非要修出個正果?！?/br>
    “難道你不愛我大哥嗎？”靜和拭著淚問道。

    她默然，許久，方才無比慎重地說道：“我愛他，但沒有那么愛他?；橐霰旧砭褪且环N依附，可我，不愿依附任何人而活。”

    她仰頭長出一口氣，道：“也幸好當時我們錯過。我這個人，做得了丞相，卻做不了淮安王妃。”她沖著她們微微一笑，道：“不說了。我去將軍府看看西子?！?/br>
    她說完，沒等二人說話就走出了房門。她已不想再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又或者，她是怕自己經(jīng)不住杜月的另一番勸說。

    用了五年的時間才下定的決心，她不能再動搖。

    馬車一路往將軍府馳去，四周景物越來越熟悉。府門前一匹純黑色高頭大馬，正是木子清的坐騎。

    木子清似乎正要出門去。她一下車，兩個人正好打個照面。莫依然拱手笑道：“木將軍，身體好些了嗎？”

    木子清高高坐在馬上俯視她，說道：“不勞丞相掛懷。”

    莫依然一笑，有心逗他，道：“怎么也不見木將軍到我相府坐坐呢？我可是請了好幾次了?！?/br>
    木子清倨傲，道：“咱們倆的私交，好像沒那么深吧?！?/br>
    “木將軍，現(xiàn)在你是虞國第一大將軍，我是丞相，咱倆理應多走動。你可曾聽說過將相和的故事？”

    木西子蹙眉：“怎么，丞相還想讓我負荊請罪不成？”

    莫依然心里一笑，與人斗嘴真是其樂無窮：“不敢。”

    “西子就在里面。在下少陪了?！彼f完打馬向前，竟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她。

    莫依然搖頭苦笑，掀袍往府內(nèi)走。管家迎出來，領(lǐng)著她往內(nèi)宅走去。另一邊早就有小廝往里面通報，她剛走到正堂，就和木西子打了個照面。

    兩人坐定，丫頭上了茶點。

    “這大熱天的，你跑過來做什么？”木西子問。

    “我來看看你啊。好不容易得閑，今天不來，怕是又等到一個月之后了?！蹦廊徽f。

    西子執(zhí)壺給她續(xù)茶。莫依然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想該怎么開口：“你，還打算回皇宮么？”

    “都已經(jīng)出來了?；厝プ鍪裁矗俊蔽髯诱f得云淡風輕。

    “那皇上怎么辦？”莫依然問。

    “我不能光想著他，也該想想我自己。前番種種雖然都是做戲給李家看，事是假的，可我的心思卻不假。那個宮廷，不是我該去的地方?！彼Φ溃耙廊?，你不是常說女人要活得自在些么？”

    “可你畢竟有皇妃的身份，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你沒死，皇宮那邊……”

    木西子一笑，道：“以前住在你們家，也不見你這么上心的。對了，變法的事有眉目了么？”

    莫依然知道她不愿多談，也就沒有繼續(xù)追問，喝了口茶，道：“別提了，光中書省和門下省就通不過。年前我看是難了?！?/br>
    “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常說，事情都壞在這些冗雜程序的手里。那么多個官員，這個說一句，那個說兩句，所謂眾口難調(diào)，你改個十年都未必能讓所有人滿意?！蹦疚髯诱f道。

    莫依然挑眉：“莫非西子將軍有高見？”

    “高見不敢說，提個小建議。”西子道，“你與其跟朝廷里那幫人斗嘴，不如選那么一塊地方，再找個得力的人帶著新發(fā)下去施行。一年之后看效果，好的保留，壞的改進。然后發(fā)往全國。有明明白白的例子擺在那兒，看那些雜官冗員還有什么可說的?！?/br>
    莫依然一拍大腿：“妙啊，我怎么沒想到。”

    木西子道：“你是跟男人混久了，腦子里都變成一堆漿糊了?！?/br>
    莫依然哈哈大笑，道：“說的是。那群酒色虧身的貨哪兒斗得過咱們啊。得了，這下我心里有譜了，等著看好戲吧?！?/br>
    ……

    李氏一族的覆滅給朝堂帶來的震動，曾經(jīng)的兩極對立變成了如今的一手遮天。沒錯，就是一手遮天。莫依然知道這個詞不好聽，可是再沒有別的詞句能形容出眼下朝堂的格局。

    自李相倒臺之后，朝政大權(quán)完全掌握在了攝政王的手中。攝政王府已儼然變成了議政堂，就連御書房都已形同虛設。這一次變法法案的框架、內(nèi)容，甚至每一個條款都是在攝政王府的書房里由這幾個核心官員商議而出。莫依然看著眼前爭論的幾個人，忽然驚覺，天下百姓的命運，整個大虞江山，就掌握在他們手中。

    這一間小小的書房，就是帝國的心臟。

    這個心臟是由她和攝政王共同組成的。他們同心協(xié)力，整個帝國就能正常運轉(zhuǎn)；他們一旦反目，帝國就會從內(nèi)部崩潰。

    就像當年王相對立，朝堂朋黨之風盛行。用不著外國的入侵，僅僅是內(nèi)耗，就足以讓帝國虛弱不堪。

    送走了議政的官員，莫依然站在書房的窗前，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有一天，我們走到當初你和李相的地步？”

    趙康批改奏章的手頓了頓，微微一笑，道：“怎么可能?！?/br>
    “不是沒有可能啊，”莫依然轉(zhuǎn)過身來，道，“王爺想想看，眼下我相印在身，三省六部都在我手中，不論是主管科舉的文淵閣，還是監(jiān)察百官的御史臺，都有我的親舊。地方上虞江十郡的郡守都是我一手提拔。我是駙馬，也算皇族。這些條件加起來，我如果想架空你的權(quán)利，實在是易如反掌?！?/br>
    他看著她，淡淡道：“你不會?！?/br>
    “你為何如此肯定？要知道人心難測，你能猜透我心里想什么？”她手撐在書案上，俯身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王爺，當真對我沒有防范么？”

    他在她深棕色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她離得很近，眉宇間藏著一絲鋒芒。這種不讓須眉的氣勢令他精神一震，天下女子萬千，也只有她，能說出這一番話來。

    他仰身靠在椅子背上，泰然說道：“我的臥榻之側(cè)，容得下你酣睡?！?/br>
    他這話一語雙關(guān)。莫依然一怔，隨即兩片紅云飛上臉頰。她定定看著他，心中氣惱他戲謔憚度，淡淡說道：“王爺這玩笑，開過頭了。”

    “你，生氣了？”他問。

    “不敢，”她后退一步，道，“臣告退?！?/br>
    說完她轉(zhuǎn)身欲走。趙康卻搶先一步站起身來，繞過桌案擋在她面前，道：“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br>
    她抬頭直視他，道：“王爺怎么說是您的事，臣怎么聽是臣的事?！?/br>
    他的眉頭微蹙，說：“你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