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
書迷正在閱讀:不可向邇、重生之善德惡報、別看我,我只是來修水管的、斯年錦書、溫存、晚風(fēng)輕柔、少爺他總是愛演戲、光華璀璨、教皇、天道寵兒開黑店
眼就入冬了。這一年冬天豫章城十分罕見地下了一場大雪, 可把莫依然和高立幾個思慕北地的人樂壞了。為了慶祝這一場冬雪,莫依然在府內(nèi)擺了酒宴,讓闔府眾人一起高興高興。 后堂支起了高高的大銅鍋, 莫依然、靜和、杜月和高立程莊五人圍坐一桌涮羊rou。嚴(yán)氏夫婦受人邀請去了塞北, 趙繼下了江南尚未回來。不知是誰嘆了一聲, 道:“可惜, 今年人不全啊。” 此話一出, 氣氛便更冷清了。杜月道:“快過年了都高興點, 少說這惹人眼淚的話?!?/br> 莫依然道:“再忍耐一下吧。熬過了今年,明年就是一個大團(tuán)圓了?!?/br> “好,”程莊舉杯, 道, “為了明年的大團(tuán)圓,咱走一個。”眾人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莫依然放下酒杯,道:“這美酒美食美人,少了舞樂就少了那么點味兒。不然,咱請個歌姬來?” 高立一笑,道:“相爺, 你這可就是大白天打燈籠了。咱們眼前不就有一位百轉(zhuǎn)杜鵑么?!?/br> 四雙眼睛看向杜月。杜月冷冷說道:“別想。本姑娘早就從良了。” “賣藝不賣身嘛!燕子,你還拿一把是怎么的?”高立說著,一指莫依然,道, “不然你讓你相公說!” 莫依然一口酒就噴出去,擺手道:“別,你們隨意,別帶著我?!?/br> 靜和道:“月娘,你就唱一曲吧,我好久都沒聽你唱過了。” 杜月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一句:“逼良為娼?!?/br> 她從屋內(nèi)取了琵琶出來,轉(zhuǎn)軸撥弦,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幾位爺想聽什么?” 莫依然含笑,道:“姑娘什么拿手就唱什么吧?!?/br> 杜月挑眉,道:“那本姑娘就給你們來一段風(fēng)雅的?!?/br> “何謂風(fēng)雅?”高立問。 “大才女卓文君聽說過么?”杜月說著,抬手一串珠玉,道“掏干凈耳朵,聽好了: 一別之后,二地相懸。 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 七弦琴無心彈, 八行書無可傳, 九連環(huán)從中折斷, 十里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 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 百無聊賴十憑欄。 重九登高看孤雁, 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 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 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yán)溆隄不ǘ恕?/br> 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已亂。 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zhuǎn), 飄零零,二月風(fēng)箏線兒斷。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br> 這首早就聞名天下,然而今日經(jīng)她譜了曲子唱出來,又別有一番凄哀婉轉(zhuǎn)的韻味。靜和聽著,眸中水光泛濫。直到一曲唱罷,眾人猶在回味當(dāng)中。 莫依然喝了口酒,道:“曲子好,唱得也好。只是這詞不好?!?/br> “詞不好?”杜月一愣,笑道,“相爺,你說卓文君寫的詞不好?” 莫依然道:“卓文君是漢人,這明顯帶著元曲的韻味,一看就知道是后人的冒名之作,因此未能得卓文君的神韻。能說出‘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跟個怨婦一樣嘮叨這么多?” 杜月道:“你這說法倒是新奇,我竟從未聽說過。難道,卓文君從未寫過嗎?那封‘無憶’的書信,也是子虛烏有?” 莫依然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卓文君要寫,絕對不會這樣寫?!?/br> “那當(dāng)怎樣?”靜和問。 莫依然一笑,道:“取筆墨來。” 程莊從書房取了筆墨紙硯過來。硯是歙硯,用窗外的雪水化開了研墨。靜和將桌上的杯盞騰開,鋪上灑金熟宣。莫依然斂袖蘸墨,筆走龍蛇。 她寫的一手簪花體小楷,清雅雋秀中卻帶著一絲灑脫不羈。一幅寫完,她將筆一擲,說道:“月兒,你按照這個,再唱了來?!?/br> 杜月讀了兩遍,抬手撥弦,唱道: “萬般無奈, 千種情懷, 百無聊賴。 空悵惘春風(fēng)十載, 等閑了重九花開。 八月秋風(fēng),喬木蒼苔。 誰道七弦琴經(jīng)年風(fēng)雨音不改, 怎料六幺曲笙歌散盡人未來。 五更天披衣徘徊, 四時景頹然皆敗。 三分愁怨, 二分清苦, 環(huán)環(huán)扣扣獨自拆。 第一環(huán)勞燕銜泥桃花落盡無人睬, 第二環(huán)采蓮舟散斜暉脈脈殘陽外。 第三環(huán)碧落蒼山斷雁哀鴻家何在? 第四環(huán)昏鴉驚鵲獨釣寒江待冰開。 第五環(huán)風(fēng)吹分?jǐn)y浮萍散, 第六環(huán)花開謾自哭章臺。 第七環(huán)瓊枝春信終難忘江南雨, 第八環(huán)斜光到曉還不盡相思債。 九連環(huán)拆盡菱花鏡里朱顏改, 空茫茫十年生死百事哀。 千帆過盡, 萬種風(fēng)情, 都并一曲清歌埋?!?/br> 一曲唱罷,眾人默然。莫依然望著窗外飛雪,說道:“我想,在卓文君風(fēng)燭殘年之時,這個名動天下的才女想起曾經(jīng)那一段坎坷情事,心中有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怨怪,而是無力的悵惘和無奈?!?/br> 她這話看似說人,實則自指,卻不料引起了別人的心事。靜和輕嘆一聲,絞著手里的綾綃帕子。杜月也是嘆了口氣,望向窗外的飛雪。 程莊和高立面面相覷,說道:“我說各位小姐,這都兩曲了,第三曲能不能唱點我們聽得懂的?” 室內(nèi)陰霾瞬間煙消云散。莫依然笑出聲來,杜月拎著琵琶罵道:“大字不識一個,唱什么都是對牛彈琴!” 莫依然倒在靜和懷里笑得都沒聲了,屋內(nèi)吵嚷聲亂作一團(tuán)。窗外,大雪紛飛。 這場雪飛棉扯絮地下著,持續(xù)了七日才停。豫章從未見過如此大雪,人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來。由于大雪封路,早朝也上不成了。圣上傳旨,罷朝三日,全民掃雪。 百官就在這紛飛的大雪中,結(jié)束了今年最后一次朝會。 馬車在相府門前緩緩?fù)O?,立刻就有守在門房的小廝搬了腳凳過來。莫依然一身正紅朝服,外罩著紫貂皮披風(fēng),緩步下車。小廝躬身道:“請相爺安?!?/br> 莫依然應(yīng)了一聲,問:“今年過年不回家?” 小廝道:“奴才們伺候相爺?!?/br> 莫依然摘下青狐皮手套,甩給一旁仆役,道:“去賬房支上五兩銀子給你家里送回去吧,也讓老人家過個好年。你們,都去吧。” “多謝相爺。”小廝們紛紛跪下叩頭。 莫依然往內(nèi)院走去,剛一進(jìn)正堂就看見靜和杜月攜著手出來。兩個人都是一襲白狐皮披風(fēng),套著手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