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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道:“這么晚了,怎么好的呀?!?/br> 蒲郁公式化笑笑,“多謝吳太太關(guān)心,新婚燕爾不便打擾。再會?!?/br> 不多時,汽車引擎的聲音在院子外響起。突突突氣喘癥發(fā)作似的,很快又隱匿了。 望著遮擋了半邊夜空的繁盛枝葉,吳祖清有點兒不知道去想什么。 “人都走了——” “你有完沒完!” 萬霞嚇得一個激靈,怔怔地不敢說話。幾次三番鬧騰未見他真正發(fā)火過,差點忘記了他是軍統(tǒng)骨干,殺人如麻,手段殘忍。 而后想到,這么一個男人,竟如此鐘情于一個女人。 “今晚是我太過了,對不起?!比f霞怯生生道,“我不鬧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嗯?!?/br> 萬霞醞釀幾秒,問:“蒲小姐到底有什么好讓你這樣牽掛?” 他意外地平靜,“你以為呢?” “我承認,她是很出色。有才華、有風情、會交際……可是,這樣的女人尋遍上海灘也不止她一個?!?/br> 久到萬霞以為他不會作答了,卻聽見他說:“許是在尚且純粹的時候相遇了罷?!?/br> 萬霞不明白“純粹”為何意,“所以是對的時機遇到了,對嗎?” “一個問題?!?/br> 萬霞失落地噤聲了。 她當然不會明白。她活得太優(yōu)渥、太安然了,以至于看不見小郁身上的韌勁。小郁是絕境里掙扎出來的芽,開枝生花。是他想擁有而不能的奇跡。 翌日,親日報刊紛紛將武藤教師之死刊于主要版面。道貌盎然地聲稱,殺死一個教師,便是殺死一種文化。教師是民族未來希望的園丁,如此有礙東亞共榮的殘酷行徑令人發(fā)指。 仿佛日軍在南京實施暴行不存在似的。 崇尚虛偽的文化,死了也罷。 中方的報刊揭露了武藤是日本特務(wù),荼毒普通學生的事實。雙方各執(zhí)一辭,在社會引起不小的輿論風波。旋即,該報刊執(zhí)筆記者受到殘害。 日方禁止一切揭露、影射他們暴行的東西,尤其是傳播程度較高的歌曲、電影。他們開始包裝那些有藝術(shù)天分的日本女郎,給她們改名換姓讓人誤以為是中國人。她們演唱中文歌,出演宣傳日軍、粉飾侵略的電影。 糖衣炮彈迷惑苦于生活的民眾,迷惑不了赤子之心。 愛國青年們不畏死亡,寫文章、組劇團,奔走呼吁,試圖喚起民眾覺醒。 蒲郁深深為之動容。若她是個尋常學生,恐怕做不到這樣的地步。盡管沒有明令指示,但她竭盡所能給予他們保護。 傅淮錚得到線報,多次勸其不要涉險。 “斗、斗、斗,其實我有些疲乏了?!逼延舻?,“淮錚,我只想死的那刻,能覺得自己這輩子對得起良心。” “不要講這么不吉利的話?!?/br> “淮錚,你看原來那些軍統(tǒng)、CC叛投日本,出賣同胞。我們死了那么多戰(zhàn)友,誰說得準下一個不是自己?!?/br> “我想,他也不愿意聽你到你說這些。” “淮錚,同我做個約定罷。要是哪天我死了,我不要墓碑??梢缘脑挘埬惆盐业墓腔?guī)Щ靥旖蚱鸭依险暮笊??!?/br> “我答應(yīng)你。要是我先死了,也請你把我的骨灰?guī)Щ靥旖颉!?/br> 二人相視而笑,蒲郁道:“可是仗什么時候才能打完?” “只要我們活著,就能看見那一天?!?/br> 他們不曾談生死,這是頭一回。 相較蒲郁他們陀螺似的連軸轉(zhuǎn),吳祖清近來頗為閑適。倒不是沒事做,而是兩方交給他的差事大都無關(guān)痛癢。 兩黨達成了聯(lián)合抗日陣線,但各中人揣摩校長心思,令斗爭沒有中止(暫時退居次要)。起初軍統(tǒng),尤其是以反赤為紀要的中統(tǒng)消極怠工,得到指示方針后復(fù)活絡(luò)起來。 里外不得安寧,吳祖清不應(yīng)該這么閑適。也許同時受到兩方的懷疑了,他感到困頓。 在秘密寓所私會時,蒲郁覺出吳祖清些微的焦躁,漫不經(jīng)心道:“可是吳太太催得緊?” 吳祖清對坐在靠墻的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摘下腕表、戒指擱在桌上,他道:“過來?!?/br> 她反而往后倒,雙手肘撐在床榻上,褪至膝蓋的玻璃絲襪攏出層層褶皺。腳尖在地板上劃啊劃,染了青石藍的腳趾甲在絲襪下顯得朦朧。 “不要?!彼⑽⑹罩掳?,卻又抬眸瞧他。 “沒人催我。過來。” 她抬腿撩撥他的西褲,一種妖冶感自她的眉眼生出,宛如挾起一陣清風,連窗旁的薄紗簾都被卷動了。 吳祖清起先還不動聲色,任由那青石藍在西褲上來回作畫。一剎間,他落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腳踝,以拇指揉捏著腳心。 “癢?!逼延艨┛┬χ?,想掙脫他的戲弄,費了些氣力也沒能達成。 “還要我說幾遍。”他也帶著笑,但她看出了其中暗含的警告。 “二哥?!蔽惨敉祥L,有一分祈求。 吳祖清終于放手,蒲郁緩緩收回腿,安分了。可還未來得及收回思緒,便教他起身一把逮住手臂拽了過去。 蒲郁撲似的跌跪在呢絨毯上,膝蓋將將觸著他的皮鞋。他復(fù)坐下來,手輕輕覆在她頭頂,指尖穿進鬢發(fā)發(fā)簾,將頭發(fā)撥至耳后別著。 已由不得她拒絕了。 事后,蒲郁借吳祖清的手起身,旋即落在他懷中。側(cè)坐著拿起邊桌上的銀煙盒,抽出一支煙來引燃。 各自吸著煙,她暫時沒去想整理半敞的旗袍前襟。他的手便探了過來。 “二哥。”她笑這人饕不足。 可他只是在下緣掠過,繞上來握住了脖頸前的翡翠掛墜。 “在哪里買的?” “二哥對翡翠有興趣?” 吳祖清松開手,淡然道:“是一對罷?” 大抵,對他們來說戒指是無所謂的東西。其他成雙的東西則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嗯?!逼延羝鹕恚凵锨敖蟮谋P扣。 吳祖清忽然沒興趣追究了。也許是不敢深究,比起他來,她的先生能給她的多太多了。而他們呢,似情人非情人,唯躲在這僻隅偷歡。 “沒有打探的意思……”蒲郁出聲道,“就是覺得二哥今日心情不大好?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嗎?” “我的處境,你多少知道一些?!彼幪幉豁樞?。 “二哥要是有時間的話,在這里多陪小郁一會兒罷?!倍鄷f話,令人熨貼。 “好。” 他們在寓所里待了一個下午,只談詩詞歌賦、風花雪月。讓人生出一種錯覺,還是多年前,他開始引導(dǎo)她典籍。那時,他還不知道她這么惹人惦念。 “小郁,如果有摩登機器能夠讓人回到過去,你想返回什么時候?” “嗯……”蒲郁思索著,“大約會回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