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還好是冬天，圍巾一系什么都看不見了，否則今天出門都不方便。

“我上午沒課。”裴聿忽然說，“我媽準(zhǔn)備回老家了，我去送她，早餐你自己吃吧，我這就走?！?/br>
徐涓愣了下，這件事昨天吃飯時沒說：“那她還回來嗎？”

“以后再說吧。”裴聿道，“我媽不是鴻城人，年輕時嫁給我爸才來的，后來我爸沒了，她為了讓我能在更發(fā)達(dá)的地方成長才一直留在這沒走，前兩年她就回老家去了，這次如果……如果我沒事，她也不會來?！?/br>
“你呢，你不希望她留下嗎？”

“我跟她商量過，她堅(jiān)持想回家鄉(xiāng)，可能因?yàn)榱粼谶@兒無聊吧，她已經(jīng)退休了，想找個熟人多的地方安享晚年。”提到這個話題，裴聿的情緒有點(diǎn)低落，“其實(shí)我不太放心，但我總是很忙，沒多少時間陪她，也許她……比較寂寞吧?！?/br>
徐涓挪騰到床邊，伸手抱住了裴聿。

裴聿道：“我高二那年勸過她，讓她找個伴兒，否則一個人太孤單了，但我媽說，二婚不那么容易，條件合適的人很難找，她怕麻煩，也怕給我?guī)砺闊摇?/br>
裴聿忽然住口，眼睛紅紅的望著徐涓。

家庭是每個人的難題，也許問題不算很大，但不論大小都很難根治，時不時冒出來戳人的心窩。

徐涓不愿看裴聿傷心，可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問題可能會一直煩惱著他們，現(xiàn)在裴聿的mama年紀(jì)還不算太大，等以后她七八十歲了，走不動路了呢？

裴聿的煩惱也將成為他的煩惱，他們在一起以后不可能每天都是幸?？鞓?。

但他們想在一起生活，生活永遠(yuǎn)有甜和苦兩面，愛一個人，不只是想和他一起享受快樂，也是不想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受苦。

“我陪你去吧。”徐涓起身下床，忍著渾身酸痛穿衣服，“我們結(jié)婚那天，你媽會來嗎？”

裴聿卻問：“你想什么時候結(jié)婚？”

“我還沒想好。”徐涓略一思索，“挑個好日子，明年春天？”

裴聿說“好”。

他什么都好，這方面都聽徐涓的，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他沒意見全世界都沒意見了。

徐涓快速洗漱穿戴完畢，和裴聿手牽手出門。

他們在樓下的早餐店買了兩份豆?jié){油條，坐在車?yán)锍酝?，然后由徐涓開車，去接裴聿mama，送她去車站。

這是寒冷冬季里普通的一天。

街邊的包子鋪冒著騰騰的熱氣，穿校服的學(xué)生們?yōu)橼s時間匆匆地跑過斑馬線，馬路上堵車時傳來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徐涓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手捂在嘴邊，慢吞吞地打了個呵欠。

“我們搬到一起住吧。”紅燈倒計(jì)時十秒，他轉(zhuǎn)頭看裴聿。

裴聿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搬到我那吧，我們回頭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

“唔，好像是沒什么可收拾的，只有書房亂一點(diǎn)，你以前在的時候怎么擺，現(xiàn)在就照原樣擺回去吧，省事?！?/br>
“好，那我要重新題一幅字，寫大點(diǎn)，掛在墻的正中央?！?/br>
“你想寫什么？”

“……”

這個問題把徐涓問倒了，他本想再寫一幅，但毀壞的東西不能復(fù)原，新寫的和已經(jīng)撕碎的不是同一張，他不必在這上面糾結(jié)。

那該寫什么呢？

他想寫一句情詩，但把情詩掛在墻上似乎有點(diǎn)俗氣？

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他本來就是俗人一個，曾經(jīng)想過要脫俗，掙扎那么久，生怕自己平凡得和滿大街的普通人一樣，最后才意識到，當(dāng)凡人沒什么不好，他心甘情愿跌回萬丈紅塵里。

“我就寫，‘愿作鴛鴦不羨仙’，怎么樣？”

“可以?！?/br>
裴聿伸手推他的臉，讓他正視前方，紅燈倒計(jì)時一秒——

“你想寫什么就寫什么，我都喜歡?！迸犴舱f完，抬手看了眼時間，“先走吧，你不是說送完我媽，下午去看你爸爸嗎？那我們等會去買點(diǎn)禮物?！?/br>
“好?！?/br>
然后，他們要搬家，整理婚房，定做戒指，籌備婚禮……

有好多事情要逐一去做，這是一個忙碌的冬天。

但冬天馬上就結(jié)束了，春天正攜著明媚的陽光與勃勃生機(jī)朝他們奔來——

那將是一個溫暖，盛大，幸福的季節(ji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