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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好,不記仇,這倒也不奇怪。寄無憂一手撐著臉頰,直視少年,瞇眼笑道:“沒事,我都記得呢?!?/br>但他的脾氣,可沒這么好了。楚九淵心中不解,猶豫問道::“所以師父寫給那個萬老爺?shù)男攀恰鏍???/br>寄無憂擺擺手,無辜地說:“我可沒告狀,我那信里寫著的,可全是夸他的!”楚九淵仍是不解:“……夸?”寄無憂頗為得意,又從寬袖中抽出一封他拿作備用的信紙,遞到了疑惑的少年手中。楚九淵低下眸子,讀起信來。在千篇一律的客套話后,突然文鋒一轉(zhuǎn),開始……吹捧起萬小少爺?shù)膶W(xué)業(yè)來?直到讀完整封信,楚九淵才明白了寄無憂的真正用意。“怎么樣?”寄無憂得意地眨眨眼,環(huán)抱雙臂,不懷好意地笑說道:“等信送到了,我再給那臭小孩的父母寄一些書,保準他十五歲前沒法從書房逃開!”“……”“壞不壞?”“嗯,挺壞的?!?/br>寄無憂正想自顧自地樂呵一陣,但他一側(cè)頭,瞇起的兩眼又驟然張開,驚訝地瞧著少年的側(cè)顏。少年的側(cè)顏棱角分明,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揚得極為自然,就連他本人都沒有自覺。除了生死命局以外,似乎有一些事,也同樣因他的重生而改變了。第三十一章收起信紙與笑聲,寄無憂重又側(cè)頭,看回窗外。鐵蹄踏踏,駛在長河兩邊的石子路上。柳蔭直綴,絲絲弄碧,青煙間,兩岸晨曦初醒。一行車馬愈走愈遠,平京城在他們身后從一座城,逐漸變?yōu)橐粭l長影,一點黑斑,最終完全消失不見。寄無憂兩手搭上望窗,難得安靜地朝后看了許久,才問:“阿月,你離開過江南嗎?”意料之中,楚九淵搖了搖頭。“毒王宴不在江南嗎?”“那是自然?!奔臒o憂隨心擺弄著一寸發(fā)梢,“水土養(yǎng)人,江南的水土可養(yǎng)不出毒王?!?/br>毒王宴設(shè)在苗疆一帶的神秘地域,含笑谷中,而谷主——毒王半步笑便是布宴之人。據(jù)說他以自己的rou身為蠱,生食過千百種毒物,以至于每當口舌潰爛,就會縫上新的人rou來代替,更有傳聞?wù)f,若喝了他的血液,不到半步便會暴斃慘死,含笑九泉。這謠言越傳越廣,幾乎成了民間的奇詭傳說,毒王便以此為由,自名為半步笑。又有傳言,說其人出身卑微,但天賦異稟,在巫毒蠱術(shù)上獨樹一幟。其勢力發(fā)展至這般壯大,據(jù)說是因為他極為高明狠辣的手段,先是通過蠱毒在富家弟子間大賺了一筆,廣通財路,才幾年間就讓含笑谷成了中原最富有的門派。在含笑谷發(fā)展壯大前,仙鳴山派雄厚的實力曾使凡仙兩界的實力相差懸殊,即使在賢王死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依舊占有著絕對的優(yōu)勢。而仙鳴山派的地位第一次遭到動搖,便是凡界含笑谷的崛起之時。從一個底層游民,攀至萬人之上的含笑毒王,這半步笑定是有其不凡之處。按照前世的記憶,君自心會成為毒王宴布宴的數(shù)十年以來,第一個因其而死的人。寄無憂無聲地嘆一口氣。要把那個……像小羊羔一樣單純,被他騙了好幾回還樂呵呵的君自心,從半步笑這個人精手上救下,實屬不是一樁易事。寄無憂很少為自己計劃什么,但至少現(xiàn)在,他規(guī)劃好了——等解決掉這趟麻煩事,就帶上阿月,四處走走玩玩,離這堆破事遠遠的。雪球聽他們聊了半天,方才迷迷糊糊地揉醒睡眼,蹬著小短腿鉆出口袋,放肆地胡說起來:“誰誰誰?敢在你兔爺爺面前稱王!”在君家歇腳的這些天,雪球過得那日子真可謂快活似神仙,吃睡不愁,逍遙自在——真是比從前深山里那些膽戰(zhàn)心驚的日夜好上百倍!寄無憂捏上兔臉,下手一點不客氣:“毒王半步笑,阿月不認得,你一個老妖怪也不認得?”雪球一下睜大眼,眼里的迷糊朦朧盡數(shù)褪去,“半步笑?他還活著?”楚九淵抱起兔子,問:“雪球也認識他?”“算是吧。”雪球的小紅眼瞟向一邊,撮著下巴毛,輕飄飄地說了下去,“自從我丟了修為以后,個頭這么小,總怕給其他妖怪抓去吃了,好在半步笑那壞老頭子正巧來了,才把我們這些小妖護了個周全?!?/br>“……他?保護你們?”“當然不是?!毖┣蚴箘欧藗€白眼,“他把千年以上的妖怪全抓去煉蠱了,我們這幫小妖怪就安全了?!?/br>雪球說完,神秘兮兮地湊近二人,小聲說:“不瞞你們說,我和毒王也挺熟的,他這人啊,最討厭修仙之人,甚至?xí)低底バ⌒奘咳ト胄M……”寄無憂眼皮都不抬一下,一點不被嚇著,反過來問:“你就這么怕他?”雪球一跺腳,兩頰高高鼓起,逞能道:“能不怕嗎?!但你們放心,我聽說他最近又在谷里辦那個什么什么……毒王宴!我們只要避開含笑谷,就一定碰不著他!”小兔妖一抬頭,便瞧見楚九淵躲閃的目光,以及寄無憂臉上,愈來愈深的笑意。它一下豎起了耷拉的兩耳,左右擺首,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緩緩瞪大了那對紅豆似的小眼睛。“你們……”雪球站在少年的腿上,顫抖著小步后退,瑟瑟發(fā)抖起來,“你們這趟……不會是要去毒王宴吧!”“阿月,按住它。”“嗯?!?/br>楚九淵伸出兩指,輕輕用指尖按住了雪球。寄無憂俯下身子,笑盈盈地對上了雪球盈著委屈淚水的兩眼。“雪球啊,我聽你剛剛說……你和半步笑很熟?”雪球顫抖著,盯著寄無憂越靠越近的臉,終是忍無可忍,爆發(fā)除了一聲響徹云霄的慘叫。“不要啊——?。?!”*在雪球被強制扎進繡花小口袋的七天之后,君自心的一行車馬,總算是順利來到了含笑谷——這人間最有權(quán)勢的,最富有的,以及最為心狠手辣之人所建造的蠱毒天國。雪球疲憊地撐起眼皮,仿佛其有千斤之重。……現(xiàn)在把自己打包退貨還來得及嗎?第三十二章含笑谷口,不遠處。黃沙漫天,四面八方都是同樣的景色,稍有不慎便會迷路,這兒的車夫都是含笑谷派來的,在這路上行了十幾年,方才能把握的住方向。雪球從綁著它的口袋中探出頭來,吐出小小一截舌尖,抱怨道:“不是說去苗疆嗎?!怎么會有沙漠!”前頭的車夫聽見聲音,還以為是寄無憂的聲音,他仰頭大笑兩聲,爽快答道:“兩位